“待郡主咳出了淤积的残水,再喝上几帖药就能痊愈了。”
韦太医说完,郑颜灵立刻就懂了。
她十分侠气地抱拳赔礼:“太医大人,我承认是我方才声音大了些,您别见怪!”
韦太医笑笑不说话。
金鸳换了衣裳,卸了钗环,正跪在外头请罪。
齐敏英本来也要来,临出门前被皇后拦下了。
太后和长公主正在隔壁……教训太子。
太后已经在旁人口中听完了前因后果,她看着面前几乎要吵起来的女儿和孙子,默默端起茶杯喝了两口。
其实要她说……太子和长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是一个姓氏,能改第一回,难道还改不了第二回了?
就是有些折腾,不过只要孙儿喜欢,她没什么不同意的。
但她也不能表现地完全都站太子那边,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一碗水要端平啊。
长公主发了好大一通火,面前的储君侄儿依旧跪得笔直,身上还是那一身湿着的衣袍,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
齐隽:“姑母,都怪侄儿救人心切,在岸上只听有人落水,身边又没有人下水去救,便自作主张救了表妹……”
长公主跳脚:“什么救人心切,玉璇一个姑娘家,那样明显,你作为男子居然不避嫌,我看你就是别有用心!”
齐隽:“姑母说什么便是什么,侄儿都认了……”
“只是,从湖心岛到芙蓉苑一路许多人都看见了,侄儿不忍表妹被人非议,还请姑母准许侄儿求娶表妹!”
长公主的心冷硬地像石头,“你还敢说?!明明上岸了,便可以把玉璇交给婢女,用得着你抱她回来?!”
见对方冥顽不灵,还在说着救了表妹就要对表妹负责,她气得扭头寻求太后的帮助:
“母后!您管管太子啊!玉璇好不容易在我身边过上好日子了,我是觉得不会舍得让她进宫的!”
太后这才轻咳两声,把茶杯放下。
太后怕让女儿伤心,只能故意板起脸:“隽哥儿,你今日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齐隽垂眸,头发上的水珠滚落下来,落到打湿后变成一簇簇的睫毛上,像是掉了眼泪。
“孙儿知错了,往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得不说,太子这幅样子在人看来,确实是招人心疼,将近二十年来,太子自开蒙后,哪里还见过他这幅委屈但是隐忍的模样?
长公主忍住上前踹他一脚的冲动:“呵呵,还敢说你不是居心不良,怕是算准了今日救下玉璇好借此邀功求娶吧?!”
齐隽抿唇,没有说话。
太后心疼孙儿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好了,隽哥儿也是好心。”
她亲自上前把太子扶了起来,“瞧瞧这孩子,身上湿了必定难受地紧,还与你说了这样久的话,快些去换身衣裳,再喝碗热热的姜汤才好。”
齐隽站着没动,目光依旧委屈地看向长公主:“姑母,您不要生气,都是侄儿的错……”
太后拍了他一下:“快些去换衣裳,你姑母哀家会劝她,快去!”
齐隽放心地去换衣裳了。
堂中只剩下太后和别过脸去的长公主母女二人。
太后还得哄女儿:“哎哟,你不是不知道隽哥儿,他决定的事情,从小到大哪个能改?”
长公主愤慨地转过来:“母后,既然您知道他是故意的,那你还纵着他?!我都这把年纪了,从前没有丈夫孩子,孤苦伶仃的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玉璇这个女儿在身边,还没养几年他就要夺走,这不是剜我的心吗?!”
说着,她也用帕子开始擦眼泪。
不就是装可怜博同情,太子会,她也会!
太后慌了,她是心疼孙儿不假,可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儿才是她的掌心宝啊。
太后一时间也有些进退两难了。
“好眠儿,咱们不妨这样……”
长公主越听,眉心蹙得越紧,到最后,她表情奇怪地看着出了一个馊主意的母亲,犹豫道:“母后,这样……真的能行吗?”
太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她这一生阅人无数,如果说从前看齐玉璇只是个女儿收养的孩子,没放太多心神在她的事情上头,那么今日这事之后,她将从前忽视的细节全都联想起来了。
太后很自信,眠儿的这个女儿,必定喜欢她的好孙儿。
齐玉璇哇地吐出了一大口积水,又咳了好一会儿,终于醒了。
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床边几双红彤彤的眼睛。
“郑姐姐,眉娘,敏英……你们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是了,她想起来了,她又掉水里去了,这回她是被太子救上来的。
齐玉璇被扶起来,还欲再开口问些什么,一碗浓浓的苦药就递了过来。
兰心:“郡主,快快喝了,韦太医说这药得您醒来立刻喝下去才行!”
齐玉璇被那股苦得令人作呕的味道熏了一脸,险些没栽倒下去。
大概是这一年多时间没怎么吃过药了,她现在闻到这味道就很抵触。
明明之前也是吃惯了苦药的,怎么越活越矫情了。
齐敏英从兜里摸出已经被自己吃的所剩无几的手帕:“快些喝,这是太子阿兄送来的蜜饯!”
齐玉璇捏着鼻子灌了,又被齐敏英眼疾手快地塞了一颗蜜渍梅子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驱散了口中的清苦。
齐玉璇的眉心松开了:“你们都围在这儿做什么?太子如何了?还有敏英,你没事吧?”
齐敏英跃跃欲试地准备开口,就被郑颜灵拎到了一旁。
她大马金刀地坐在绣墩上,表情是陌生的严肃:“长乐郡主!你是不是得解释一下?”
齐玉璇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郑颜灵:“经此一事,如今太后已经给你和太子定下了亲事,钦天监已经在测算成婚的吉日了!你老实交代,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太子互通心意的,竟然瞒了我们这么久?!”
齐玉璇彻底听懵了,谁和太子定亲?她?太后给他们定亲?
齐玉璇摸了摸额头:“我一定是没睡醒,我重新睡一遍。”
她还没倒下去,人就被几双手一起捞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