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不曾回头的人。
沈云婉一步一步往前走,一次都没有再回头。
现下,往日对林成峰的心怜,在此刻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他的情绪,他的心情,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她的孩子没了,她的女儿受了极大的刺激,不知何时能恢复。
而最无辜的杨香茹,才是最受罪的那个人。
明明她只是个局外人,明明她可以不用这般被人凌辱,明明她……
可杨香茹却偏偏在那个绝望的瞬间,如天神降临,用自己解救了她和春花。
如果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春花被那些人玷污,她想,她应该会疯的。
她可以受辱,但无法眼睁睁看着她的孩子在她眼前被凌辱。
没人知道,杨香茹推开门的那一刻,她有多感激。
感激之外,她依然有一丝失落。
如果推开门的是林成峰,那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刘莹玉垂涎林成峰,她让贵妃毁容,可报应却在别人身上。
这才是沈云婉一心要为杨香茹和春花扫清未来路所有障碍的原因。
别说王强,就是乔相,她也不会手软。
任何的障碍,她都会为杨香茹荡清。
杨香茹以身救她,那她只能以身还她自由。
彻底的自由。
“娘亲。”
春花拉着沈云婉的手,拼命地摇着头。“春花,记住刚才娘亲跟你说的话。”说着,将拉着她的手,交到杨香茹手中。
“我把她交给你了。
杨香茹,好好地生活,春花就靠你了。”
“沈云婉,我真得恨自己不能早些到。”杨香茹哽咽道。
“现在这样,很好。
我没什么遗憾的。”
“云婉,你……我会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你等等我。”刘泽也顾不上自己说得话会产生多大歧义,只想让沈云婉再等等他。
“刘泽,谢谢你。”
沈云婉越过刘泽,直接往阿顺公公方向走去,“阿顺公公,让你久等了。
现在可以带我回去了。”
说着将双手举起。
“林夫人,你这……”阿顺公公纠结了好久,像豁出去了,“我也不是衙门的人。我是奉圣上旨意来帮你的。
现下你自己解决了问题,我还带你去哪里?
要不,林夫人,先带孩子回家?
孩子看样子吓坏了。”
阿顺不怕沈云婉会逃跑,毕竟林成峰也在。
况且,他的确没有权力缉拿沈云婉。
他就是个太监,哪有这个权力。
孩子哭得那么凄惨,必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待他回去复命后,让皇上定夺吧。
沈云婉向阿顺公公行了个礼,“谢谢阿顺公公。”
阿顺侧了侧身,没有受沈云婉的礼。
他就是个奴,怎能受主子的礼。
林成峰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没经过沈云婉的准许,就披在沈云婉的背上。
“谢谢阿顺公公,这个人情林成峰记下了。往后,阿顺公公有用得上林某的,吱一声,林某竭尽全力。”
说完,郑重地向阿顺公公鞠了一躬,吓得阿顺公公跳到一侧。
他可不敢受皇子的礼,而且他也没做什么。
最后还是得圣上定夺。
只是至少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想对策,也可以将之后的事安排得更周全些。
“折煞老奴了,老奴是真的没这个权力。
老奴得回去禀告了圣上,圣上会有定夺。
林大人,赶紧带林夫人和孩子回家吧。”
沈云婉转身,走到春花和杨香茹的身边,牵着她们的手,“我带你们回家。”
林成峰牵来了马车,她们上了马车后,他坐在苏添赶车的座位上,没有进马车里。
上破庙时,他让苏添在山下等着。
他不知破庙的情况,如果需要武力,他一个人就能解决。
他担心有些不适合让苏添看到的场景。
“刘大人。”林成峰看向刘泽,刘泽会意过来,跳上马车,坐在林成峰的身边。
驾着马车下山了。而阿顺公公让守卫清扫着现场的尸体。
走进破庙里,看见凌乱的地面,有破碎的衣裳,还有未来得及穿好衣服的流民。
现场血迹斑斑。
他叹了一口气。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马车里,春花安静地窝在杨云婉怀里,一声没吭。
不喜不悲,呆滞地睁着一双有些空洞的眼神。
破庙经历的一切像耗尽了她全部的精力,身体内所有的能量都仿佛被抽走。
“要去寒州吗?”沈云婉一下一下轻拍着怀里的人儿,看着杨香茹。
杨香茹紧了紧外罩,好像这个地名就能散发出一股寒气,“不了,要见我爹娘的时候再回去跟他们团聚就好了。
我还想多陪下春花。”
她看着沈云婉怀里的春花。
眼里有了温情。
当她决定要来的时候,她没想着活着。
她的人生好像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但现在有了。
她要对另外一个人负责,还是一个如此美好的一个人。
听到自己的名字,春花从沈云婉怀里探出头来,对着杨香茹笑了一下,虽然这笑很淡,但是却是她此刻能释放的最大善意表现。
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没有再说话。
……
沈云婉扶着春花下了马车,即使到了家门口,春花依然拉着沈云婉的衣摆,寸步不离。
“娘亲。”林向西听到马车声音后,从院子里着急地走了出来。
今日宫宴时间早已过,爹娘迟迟未归,而又听说宫内的一批守卫出了城门。
他便猜到出事了。
所以他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一出门看见眼前的景象,他知道,他们家发生了大变故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沉重的样子。
他的姐姐穿着他爹的官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个孩童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害怕地抓住娘亲的衣摆,对他这个弟弟也视而不见,眼睛只盯着娘亲。
对一旁的爹也敬而远之的感觉。
沈云婉听见林向西的声音,扭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了往常明媚的笑容,眼里的痛楚还未散去。
林向西心里咯噔了一下,娘亲衣裳上的血迹,即使披着外衣,也遮掩不住。
今日明明穿的是诰命服。
他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没有问。
看着车中又出来一名披着官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