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菲仰望破空红缨,面露喜色,该来的终于到了!
斧小曼的浅露微微飘动。
被雾气隐没的丛林,渐渐露出了原型。
一个人影在宫三元前方远处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宫三元暗暗收起前方器息,让前方雾气彻底散去。
眼前一名青年男子,眉细如峨,面容清秀,嘴红如火,肌肤弹指可破,咋一看,就是一位娇生惯养的美貌公子。
要在平时,这样的公子哥走在街头,不知会有多少女子会偷偷眷顾他的容颜。然而,此时,他身上更吸引你的却不是他的容貌,却是一条系在他欣长的脖子上的红巾,而比这条红巾更吸引你注意的,是他手中一根细长的红缨枪。
雾气撤去时,他正凝视着宫三元。
宫三元看清他的时候,他朝宫三元微微笑了笑,就像一朵荷花在池中迎风开放。
宫三元从未见过他,但见到他的第一刻起,就立刻认出了他。
“魏红缨!”没等宫三元叫出那人的名字,巴山竹已经在高空中惊叫了出来:“是魏红缨!”
果然是他!红楼楼主魏红缨!
宫三元的心悚然沉了下去。
斧国红楼是和夜月的桂花楼是一般的存在。
以宫家在夜月的势力,平时都不敢轻易去招惹桂花楼。同样,在斧国,就连李妃也不敢轻易去招惹红楼。
“未有王命,红楼红巾军不得离开王城!”巴山竹道:“魏红缨,你怎敢擅自离京?”
魏红缨抬头看了巴山竹一眼,漠然道:“巴山竹,汝焉知我身无王命?”
巴山竹道:“魏红缨,你不用诓我,若你奉王命至此,李妃岂会安排我等候在此伏击公主?”
“聪明。”魏红缨微微一笑道:“某确未奉王命。但我能否出城,与王命何干?”
巴山竹一愣,道:“魏红缨,你敢置王命于不顾,难道想造反不成?”
魏红缨淡淡道:“巴山竹,你原隶属主母麾下,而今胆敢截杀公主殿下,造反之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巴某所奉之主是主母,而非公主,何来造反之说?”巴山竹道:“魏红缨,你却不同,红楼归王上节制,无视王命,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巴山竹,你真是好生无知!”白菲道:“也罢,临死也让你们死个明白。你可知,红楼为何人所建?”
巴山竹沉吟了一下,道:“红楼隶属王上,自然是王上编制。”
白菲摇了摇头道:“我倒是忘了,红楼组建在你追随主母之前,也难怪你无知。”
巴山竹一怔,脸色微变道:“难道红楼是主母建制?”
白姨点了点头道:“红楼遵属王上那是主母无心国事之后的事了。”
巴山竹道:“即便红楼由主母建立,也不是红巾军可以私自离城的理由。红楼终究归于王上管辖,所遵者当属王命。况且,红巾军不离王城,这是惯制。”
魏红缨道:“红楼红巾军不离王城,的确是惯制。但这条惯制却不是王上所下,规定这条管制的是主母大人。”
巴山竹道:“那你更没有率部离开王城的理由了。”
“你错了!”魏红缨道:“我有理由,而且有足够的理由。”
巴山竹愣了愣,道:“是什么理由能让你连王命都弃之不顾?”
魏红缨道:“当然是因为公主殿下。”
“公主?”巴山竹诧然道:“公主再如何尊贵,难道在你眼中,还能重于王命?”
魏红缨道:“自然能!”
巴山竹一怔,道:“为何?”
魏红缨道:“因为红妆!”
巴山竹不解道:“红妆虽强,但还不至于能让你们红楼因为她是重器就判离王上,对公主俯首称臣吧?”
白菲道:“巴山竹,你若明白红巾军为何奉主母为主,就会明白其所以然了。”
巴山竹想了想,想不出所以然,只好忍不住又问道:“为何?”
白菲道:“因为那时,红妆的主人是主母。”
巴山竹皱眉道:“然后呢?”
“没有什么然后。”魏红缨道:“到现在你还听不明白吗,红巾军所守护的并非主母,而是红妆。”
巴山竹一脸震惊道:“怎么会?”
魏红缨道:“红妆才是红楼红巾军真正的主人,所以,红巾军从来就不隶属于王上,因为它从来都是隶属于红妆的部队。那时红妆在主母之手,主母大人自然已就是红巾军之主。主母组建红楼,只是给了红巾军一个栖身之地。红楼只是红巾军的代名词,红巾军才是真正的红楼。”
“现在红妆在公主手里,公主自然就是你们红巾军之主。”想到这一点,巴山竹眼神凝重如霜:“可公主在宫中之时,也未见你们就命于她。”
魏红缨道:“因为那时候,红妆还不是红妆。”
红妆还不是红妆?巴山竹嘴里呢喃了两遍,渐渐明白过来,那时候的红妆还没有苏醒,没有苏醒的红妆自然无法择主,如今的红妆已经苏醒,并且以斧小曼为主。
巴山竹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这等大事,难道连王上都不知吗?”
“这是红妆的秘密,也是红巾军默守的铁律。”魏红缨淡淡道:“关王上何事?”
巴山竹闻言脸色越加苍白,突然又想到些什么,长叹一声道:“白菲,你们取道鬼门关,原本就不是在刻意规避李妃,而是等待红巾军在此接应你们吧?”
“巴山竹,从你们收买我们的马夫为你们通风报信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李妃已经盯上我们了。你们需要像鬼门关这样的隐蔽之地伏击,而我们舍近取远,为的是给红巾军远赴而来留下足够的时间。”白菲道:“所以,你以为鬼门关是你们为我们选择的,却不知,也是我们为你们选择的葬身之地。”
宫三元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待听到白菲最后一句,再也按奈不住恐惧,偷偷转身,准备抽身逃去。
可他刚刚起步,空中,一排烈焰飞刀就在他前方刺落,封死了他的去路。
宫三元强行止住步伐,听得落木冷飕飕道:“宫三元,想走了吗?红妆的秘密,你可有听明白了?”
宫三元心头嘣嘣直跳,面上却强装镇定道:“宫某方才迷雾遮耳,什么都没听见。”
“不!”魏红缨似笑非笑得盯着宫三元道:“巴山竹听清了,你离得更近,听得当然就更清楚了。”
宫三元脸色煞白,汗然道:“那是你们斧国的家务事,与宫某无关!”
白菲冷笑一声道:“本与你无关,可你来了,就与你有关了。宫三元,我已经留给了几次抽身事外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现在想走,晚了,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宫三元,你刚才这么说,可算是听清了。”魏红缨道:“那就彻底与你有关了,这个秘密你带不回宫家。说吧,你想怎么死?”
“你们别欺人太甚!”宫三元情绪终于失控,歇斯底里地大声嘶吼道:“魏红缨,别以为你们红楼可以为所欲为,得罪夜月宫家,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
“得罪宫家,就没想过要有什么好处啊。”魏红缨微微一笑,淡淡道:“宫三元,你只需要知道,得罪红妆之主,只有死路一条!”
一团迷雾毫无征兆地弥漫出来,宫三元不再多话,身影孑然消失在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