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师父回的委婉,我也就不想再听了。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他比我在行,就算什么也不要,也听他的。
困顿侵袭,睡觉为上。
睁开眼,我总觉着是哪里不对。雕梁画栋的床,嫩黄的床幔,外面一直候着的侍女,和我刚才睡着时的一模一样,那到底哪里不对?
我坐起身来四下看看,我竟然还躺在床围之中。
“这是离体了?”
“对。”陌上回我:“麻烦你陪我走一趟。”
“你要干嘛?”
“莫要话多。”
既然陌上不能与我分离,那么他想要办私事,自然得带上我。平时他倒是会打个招呼再操控着身体去突破修为或者去体悟什么不明白的事情。只是他这次连身体都不要了,估计就是要以自己的姿态出去了。
“你知道你不能露面就行。”
“记得守口。”
“得令!”
在青丘,神魂也是能被狐狸们看见的。他施障眼法躲过了守在帐外的侍女,移形换位,瞬间就来到了九层祭坛的第九层。
那狐仙见他先是一愣,然后低下头,跪了下来。
“拜见上神。”
“你竟知我?”陌上的心情很复杂,我一时半刻还理解不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比郁闷还郁闷的心情:“既知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小女能悟道,却悟不出前路,尤其是天上之路,没有明灯。”那狐仙就那么趴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是不愿面对陌上。
“所以就躲在这里虚度光阴?”
“既已有因,为何无果?”那狐仙似乎被陌上挑起了百年的愤恨,眼红似血,咬牙抬头:“这么多年,我就想着这个事,我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留不住你!就算此刻你以此姿态立于我前,我依然不能明白!”
“这里想不明白,就该换个位置去想。”他轻叹,转身欲走。
“你就当真这么薄情!”
这话说的,我都不敢听。这俩开城门的事是哪个剧本的?
噤声!
陌上知我乱想,冷声喝止,
“我若薄情,你于我开城门之际,我大可以拿你祭旗泄愤,也不至让你把自己困在这里。”他此次而来,看来只为送她离开:“我放了你,你为何不能放过自己?”
“可你为何要放了我?”狐仙那颤抖的声音夹杂着难以理解的悲哀:“我这一生就是为了你,开门之后,我功德圆满,难道还不能证明?”
“你是哪里搞反了吧?”陌上凝眉歪头看着她,郁闷之情更深:“你开了门,你功德圆满,不就是缘分已了?不就是果?”
“不是!”她正襟危坐,娓娓道来:“那时你一个孩子竟然能随众仙来纯狐观礼。我便好奇于你,好奇你眼底为何总似在哭泣,为何我纯狐之地圣洁无瑕,却洗不净你的阴霾。所以我偷了那年唯一的雪莲送给你,你却把它接了回去,还警告我不要轻易决定谁的命运。”
陌上轻叹,不觉自己当时哪里有错。
“也是那时,我才疑惑他们为什么都没发现你是个男孩子,而你也不辩驳,你的世界很奇怪,我愈发好奇。”
“你多看看书,就知道为什么了。”陌上对她说的这些早就习以为常,冷冷的听着,算是帮她抽丝剥茧。
“你花界的事情,自然只有花界和人间有。我纯狐高贵,下界只配帝王,所以我求了谷主,送我去花界伴读。”
“你去伴读?给谁伴读?”陌上作为花界之主,竟然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给你啊!”那狐仙垂头,似乎也知道这很尴尬:“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会那么忙,我待了半年,你竟然都无暇看我一眼!书也看了,学也上了,然后知道你们奇怪的很,竟然有些都不需要配偶,孤独一生也能含饴弄孙。”
“那你还算没白来。”
“所以我走了,觉得自己和你没希望。”
至此,这狐仙的悲哀,我是明白了。
“你本来就是配人间帝王的,和我怎么扯得上关系?”
“我想也是如此,所以没有再敢靠近你,即便被奸人捋去做为名正言顺篡权夺位的佐证,我也没敢奢望你真的会来救我!但是你还是来了!压境大军还未来到,你却率着先头部队来拍城门,盛气凌然,就是帝王!”
“嗯……”陌上沉吟,不知如何回话。这个女孩竟然吃尽苦头等了他那么久,他也不好太过苛责。
“可我也还不了你什么,更何况我现在还是这个样子。”
他说着,起身转了一圈,变成了我。
听了一段私密的绯闻,我很尴尬,只得笑着拱手行礼:“嗯……嫂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