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闻此,惊喜之余又拍了拍那龙晶,转身望向清玄仙君:“这龙晶天然如此,周身遍布鳞片。我这儿孩子多,又没工具没条件的,麻烦您再给抛光打磨一下?”
师父求人,没脸没皮。不讨好,不威逼,也不容拒绝。总之看他那满怀希冀,崇拜有加的小眼神,想要拒绝的人恐怕也难真的说些决绝之词。
清玄仙君是在历练中严谨惯了的人,见识也多,性子也不随和。他本以为师父也是如此,还愿与其把酒言欢多谈几句,现在看来,失策得很。
“打磨龙晶?你就不怕他疼?”刚才的龙吟虽若隐若现,却都听的真切。清玄仙君有意推脱,自然是有说道:“此石滴血认主,内有龙气,你不该找我打磨,应该与它好好共处,看它自己愿不愿意隐没龙爪。”
“还需自愿啊?”师父抿着唇,不舍的又摸了摸那块巨大的龙晶,随意找了块留着做被里的布料,先把它盖上:“那就慢慢聊吧,不急。”
“暴遣天物。”实在没眼看师父如此对待这么个难得的大宝贝,清玄仙君扶额捂脸,摇着头离去。
“……”陌上也摇了摇头,一声不吭。
“师父,他摇什么头?是布料太丑了?”我就挺奇怪他们为啥都是这个反应,于是不懂就问。
“不管他们。如果我做的不对,那天道也会来劈我的。既然没来,就说明无伤大雅。这种细节之事,有条件就纠结一下,没条件就将就一下,别学他们只研究精致,忘了平实。”他一边包好所有棱棱角角,一边摸索着再次确认安全。
他往日也是如此。竹器之类,一定是确认过了才会给我,有危险的东西也是自己试过了才会给我。今日熙儿又出了这么个事儿,他就更认真了。反反复复的确认,实在包不住的,就抓了河泥来糊上,总归就是安全第一。
我也跟着他一起弄,细弄起来,才觉这样的龙鳞是真的还挺多,锋利无比,确实不安全。熙儿早前就喜欢在观星台吃吃喝喝玩玩具,如果放任不管,肯定是不行。
“这是天道赔给你的?怎么这么好说话?”
“他本来不是给这个,但是我一看它空间之中有个这个,就喜欢得紧!”他一时没收住,露了些狡猾之色:“所以就死皮赖脸了一把……”
“你白天还说是它要劈你,感情是你……”
“嗳……莫说破,留点颜面。”他笑了,一点也没有羞耻之心。
我也跟着笑了,恬不知耻。陌上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真是一点没说错。不过欺负天道这事儿,真不是谁都干得了的。只能望葡萄说葡萄酸的,大有人在,又何须因为自己能而羞愧呢?
等把一切处理好,已是月隐西山。师父催我去练功休息一下,就自己去准备攀山的工具去了。
仙人岭下饮水崖,是去仙人岭的必经之路。这崖很窄,据说是几千年前天铁落下时砸断了山,慢慢形成的。可我这么多年看也不觉是如此,久未与师父同走此路,我便问他知不知。
“这天铁显然是谁有意放在那儿的,压根就不存在砸的痕迹。”他想了想,继续说:“你看这山泉天上来,有如瀑布,这河道在此愈加湍急。山崖虽窄,却也够行军,两山落差那么大,砸裂一说,不可信。不过是以前安稳的时候,没什么建树的学子游历至此,随口胡说罢了。”
“放天铁?”
“你不觉得是放的么?”他不以为意的在密实的草丛中翻找着,有一搭没一搭的与我闲话:“就像是一种平衡的研究,稍一用力,那平衡就会破坏,天铁就会变落石。”
“可他还挺稳的啊!”我想了想,那天掉下山崖前后,我都扶过那天铁,岿然不动的样子。
“那我要攀山,不得加固一下?”
也不知是笑我,还是因为找到了有意思的竹荪,他轻笑着将那菌子扔进我的背篓,又翻了翻,才继续向前。
“其实这里挺好玩的,每次都有新的发现,有些像杂草的灵植也藏的住。但是那崖还是宽,河道还是浅,也不知这山能这样存在多久。”
“你是不想知。”
“什么都知多无趣?看人家说错,做错了还卖弄学识,你忍得了么?那不就得辩论一场?无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