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置办宅院时,白淞和赵彬想着低调,特意买了个位置偏僻的宅子。
此时沈瑶拍门质问,也没有引起邻里围观。
风瑜放灵识看到白淞已从后院后门离开,便知他心意已决,恐怕再无转圜之地。
“雁舟,他从后门离开了。”
他左手抱着孩子,右手拉过沈瑶劝抚:“我们先回去。”
母女连心,大约是感应到娘亲很难过,回去的路上,风晴一直很安静,只偶尔发出很轻的啊哦声。
风家大院修士多,风瑜知晓她现在没心情回去应付族亲,便牵着她一路走去北城,逛种满栖梧花的长街。
不巧,今日这条街道,有许多修士在散步。
沈瑶抬眼见到,曾在这里见过的一对情侣。
她没有说话,只盯着远处那对情侣呆呆的看。
风瑜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是邓城主和霜小姑。”
沈瑶喃喃的说:“真巧。”
她初次与风瑜逛这条街,就遇到了他们。
几十年后故地重游,又遇到了他们。
邓成名和风霜,看见了沈瑶和风瑜,便手牵手朝他们走去。
这次他俩没躲。
风瑜亦牵着沈瑶迎上去,边走边低声与她说:“小姑和城主,已经结侣了,我和姜明成了一家,风家与真神宗交好,他们总算终成眷属。”
实乃一桩好事。
“真巧。”风霜隔着一段路,就与沈瑶打招呼:“听说你们带女儿回来了,我与名哥正要回去看你们呢。”
她听说过沈瑶长变了模样,此时见到,风晴没有太过惊讶,反正风瑜不会抱着孩子,牵别的女子。
风瑜和沈瑶各自唤了声:“小姑,小姑父。”
邓成名低调随和,对他们微笑颔首,以示回礼。
“快,让小姑看看小孙女。”风霜伸手抱过风晴:“真乖,眉毛像风瑜,眼睛又像风瑜又像沈瑶。”
她看向沈瑶,双眼明亮:“你这双眼,也长成了凤眼,越发漂亮了。”
沈瑶心情低落,但她向来会控制情绪。
她用舌尖抵上门牙牙根,面上就挂起了弧度优美的笑:“谢谢小姑。”
风霜太热情,她给风晴襁褓里塞了个储物戒,然后抱着风晴不撒手,与沈瑶东一句西一句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风瑜说,想带妻女再逛逛,她和邓城主才恋恋不舍的,放他们离开。
“那行,你们再逛逛,晚上回家一起吃晚饭。”
风家规矩,嫡系子女结侣后必须回风家。
风霜与邓城主结侣后,夫妻俩白天在城主府工作,晚上回风家住,两头跑。
好在隔得近,两头都能顾全。
风家传承几万年,嫡系也就风瑜一个例外,结侣后跟着伴侣走,家主族老还都支持。
不得不说,一切规矩束缚,在巨大的利益之下,都是能被打破的。
但对此沈瑶心存感激,因为她知道,关于风家这条规矩,打破的前提是风瑜爱她。
街道太嘈杂,风瑜带她去酒楼,开了间包房休息。
主要是够安静。
风晴在摇床里睡的香甜,风瑜随便点了些菜:“雁舟,你想喝点酒吗?”
沈瑶情绪太稳定,喝醉了也是秒睡,醉与清醒,差别不大:“不喝酒,晴儿在呢,酒味重了对宝宝不好。”
风瑜点了两瓶果饮,等侍客将菜上齐,他关上门窗,施了隔音术,坐到沈瑶身边,陪她吃饭。
沈瑶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一些。
饭菜没动多少,风瑜也没吃多少。
沈瑶放下筷子,闷闷喝着果汁。
风瑜轻声说:“雁舟,你要是难过,大喊大闹都行,隔了音,外面也听不到。”
“你什么时候见我大喊大闹过?”沈瑶敲了敲杯身,她确实很难过:“我只是觉得,满腔关切没说出口,这几十年来准备的礼物没送出去,有些可惜。”
她喝了口果汁,口感索然无味,喝不下去了:“自从他们与我断联,哥哥…白淞这些年也对我越来越疏远,我早该做好心理准备。”
事已至此,纠结对错没有意义,她不可能回崇城杀了姜明。
在她知道师兄师姐们,与姜明和解之后,她的情感就已经倾泻了出去,收不回来。
哪知道这份和解是威胁来的。
她早该想到,姜明能用什么好方法同他们和解,那时候的他,最擅长胁迫。
可姜明对她豁出性命的好,她真的做不到不动心。
恩恩怨怨早已算不清楚,若她错了,那就等使命完成后,降下天罚劈死她。
到了十阎殿,灵草宗的血债,她替姜明背。
入十重狱受审,还是再入轮回受苦,她都认。
她陷入沉思太久,风瑜知道她不好受:“雁舟,你本就不是白洛,不必自责。”
沈瑶如何能不自责:“我不是白洛,可师父确实教导了我半年,对我关怀备至。”
“还有小师妹,虽然我们只相处几天…”
不能细想,一细想,她又觉得对不起林航,对不起长老们……
难受,真难受。
“别想了。风瑜握住她的手:“只不过是你与白淞的兄妹缘分尽了,不要想太多。”
有些东西不能深究,深究就会成为执念,有执念后便会生出心障。
她若心障再生,试炼塔遭的罪,就白受了。
风瑜可不想再种一次娘子。
他试着转移她的注意力:“你若实在纠结,为夫有个粗暴的办法…”
沈瑶睁大眼睛问:“你该不会想把白淞打一顿吧?他可经不起你半拳。”
“不是。”风瑜抿了抿唇,说:“我们既然已经回了栖梧城,干脆把风家祠堂阵点关了,以后你我一心一意,那两个都不要了。”
他成功转移了沈瑶的注意力。
沈瑶的表情僵在脸上,僵了小半晌。
风瑜眼都不眨的看着她,认认真真等她决断。
沈瑶脑子都要想抽筋了。
他这个独占欲怎么回事?竟然给她来这出,直接把祠堂阵点关了…姜明和涂潇潇不得疯?
“你是在开玩笑吧?”
她脑袋转过弯来:“阵点关了有什么用,他们还能从手环传过来。”
风瑜回的利落:“不接,发一次挂掉一次,你要是烦,我就把移形阵也毁掉。”
更离谱了,黑曜移形阵他钻研那多年,是他的心血,哪能说毁就毁。
沈瑶找着理由:“我们还要去战场呢。”
志愿世界和平的仙君,此时说的话自私得很:“世间修士,关你我何事?等爹回来,我们一家四口,偏安一隅就好。”
沈瑶听着都有些害怕:“云河,你说这种话,都不像你了。”
谁又知晓,风瑜是不是借着玩笑,在说心里话:“为了独占你的爱,变一变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