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仆仆,赶回到家时已经接近七点。奶奶看见兄妹两人回来,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待陆阳说明情况之后,奶奶又才说道:“那就不要停留吧,现在马上过去,你舅舅不一定愁成什么样子了。”
“那我和小雨先过去了,这两天就不回来了,等外婆下葬之后再回来。”
“去吧!我和你爷爷明天也过来送送你外婆,好歹也是亲家一场。”
“不用了奶奶,我和小雨过去就行了,这跟你们关系不大,而且距离也不近,你们就没必要受这份苦了。”陆阳并不打算让爷爷奶奶去参加外婆的葬礼,一来外婆生前也没来过几次家里,二来爷爷奶奶年龄也大了,见不得太多生离死别的场景。
“你别管我们的,我和你爷爷有办法过来。你妈死了不假,但这层关系还在,我们理应去送送你外婆。”奶奶并不听从陆陆的建议,而是说出自己的理由。
“那好吧!你们过来之前去村委打电话给我,我回来接你们。”陆阳并不是无情之辈,如今外婆已经死了,老话总说人死为大,什么恩怨情仇也不过变成过往云烟。既然奶奶有义,陆阳也不再强行阻止奶奶的行为。
进到屋里,找出纸笔,写下自己新买的手机号码交到奶奶手里,又给奶奶交待一番,陆阳这才带着小雨风风火火的赶往舅舅家。
灵堂之前,气氛庄严肃穆,一片静谧之中弥漫着悲伤与哀思。陆阳面容凝重而哀伤;一旁的小雨娇柔的脸上泪痕未干。兄妹二人缓缓地走到供桌前,各自从桌上拿起一炷清香。
陆阳用微微颤抖的手将香点燃,香烟袅袅升起,仿佛带着他对外婆无尽的思念飘向天际。小雨也小心翼翼地点燃了自己手中的香,那微弱的火光映照着她红肿的双眼,更显楚楚可怜。
紧接着,两人并肩而立,然后同时屈膝跪地。膝盖触碰到冰冷地面的瞬间,一种沉重感油然而生,但他们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朝着外婆的遗体低下头去。
“砰砰砰!”清脆的叩头声响彻整个灵堂。一下、两下、三下……每一叩都饱含着他们对外婆深深的敬意和眷恋之情。当最后一次叩头结束后,他们依然保持着跪地的姿势许久,似乎不愿起身离开这与外婆最后的亲近时刻。
虽然因为舅舅的原因,外婆生前很少来家里,但不论是年幼时,母亲带着兄妹二人回娘家,还是后来母亲去世时,兄妹二人自己过来看望外婆。老人家都会倾其所能的给予兄妹二人疼爱,总会拿出自己私藏的吃的给兄妹二人。舅舅是舅舅,外婆是外婆,老人家对兄妹这份怜爱,兄妹二人还是铭记于心的。
陆阳找到还处于哀伤之中的舅舅,询问舅舅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安排下去。
听完舅舅的一番哭诉,陆阳这才知道外婆去世已经好几个小时了,所有的身后事都没有准备,也仅仅是在地邻的协助下为外婆穿上寿衣,然后把其遗体安放进棺材之中而已。
墓地,寿山,阴阳先生,包括之后的酒席什么的,全都没有安排。陆阳想怼上舅舅几句,但低头看见舅舅走路一拐一瘸的腿,又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舅舅本就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家里一切的事情都是二婚的舅妈在主事。而这个二婚的舅妈把金钱看得比什么都重,完全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
要说舅舅没有主见,也对全对,在对待母亲的仇恨上,舅舅可是一点也不含糊。当年母亲拒绝换亲,选择嫁给父亲的这件事,舅舅一直恨了二十多年了。以及后来父母去世后,舅舅把这份恨又转嫁到兄妹二人身上。
“那现在赶紧找人联系啊!外婆还躺在那里的,总不会就一直放在那里吧!”陆阳非常不爽的说道。
“那个,那个你大弟三个月前买了一辆摩托车,家里现在...!”吴学忠不敢看陆阳的眼睛,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
吴学忠嘴里说的大弟本人,也就是舅妈前夫的儿子,在舅妈改嫁时也就一并带到舅舅家来,舅妈嫁过来之后,只给舅舅生了一个女儿。
“他大哥啊,家里现在没有多余的钱,而妈又走得这么突然,我们是,我们是什么也没有准备,所以,我们准备简单的给你外婆......”
“好了,我没什么多话说,也不该我说什么。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苦命了一辈子,现在她走后,我们也不能让老人家走得无声无息的。需要我做什么,你们就直接说吧!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把她老人家风风光光的送走。”
“可是家里......。”舅舅非常小心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舅妈,还是把话咽下来。
“这样吧,”陆阳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眼前的舅舅和舅妈,缓缓说道,“你们现在就立刻去联系所有应该联系的人。不管这件事最终需要花费多少钱,都由我一个人来全部承担。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情给办好了,也好让外婆能够早一点入土为安。”说罢,他紧紧握起的拳头,最终又缓缓的松开。
其实,陆阳心里非常清楚舅舅和舅妈的那点小心思。他们俩从一开始就在不停地叫苦叫穷,无非就是想通过在他面前叫苦穷,少出点钱而已。
此时的陆阳,并不打算跟他们过多纠缠这些琐事,因为他深知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安排好外婆的后事,让老人家得以安息。
所以,即便明知道舅舅和舅妈可能会在背后算计些什么,他也毫不犹豫地决定独自扛下所有。
虽然母亲已经离他们而去,这一事实确凿无疑,但陆阳和小雨的身体里依然流淌着母亲的血液,这份血脉相连的亲情永远无法割舍。
如今外婆也与世长辞,陆阳知道自己的责任在哪里,他应当替母亲尽那份对外婆的孝心。因为母亲生前未能亲自照顾外婆的晚年,所以现在这个责任就落在了陆阳的肩上,他必须全力以赴地去弥补这份遗憾,以便九泉之下的母亲能够安心。
陆阳随即从手提袋里取出一万元交给舅舅手上,铁青着脸对舅舅说道:“这钱你先拿着,该办的事,我们现在就着手去办,别家老人去世有的东西,外婆也应该有。你年龄比我大许多,是长辈,这一切你去安排,有什么需要我和小雨去做的,你叫我们。我只提一点我的想法,那就是别偷工减料。”
舅妈见陆阳毫不犹豫的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拉着舅舅到一边开始张罗起来,一改之前抠搜的模样。
一众地邻乡亲以及早到的外婆娘家人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都对陆阳投来赞赏目光,嘴里夸赞秀芹养了一对好儿女。
一连两天的时间,亲人们悲痛欲绝,沉浸在外婆离世的巨大哀伤之中。然而,逝者已矣,生者仍需前行。外婆最终在她去世后的第三天,得以风风光光的下葬。
这一天上午,天空格外湛蓝,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万丈光芒,仿佛也在默默送别这位善良慈祥的老人。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曲折地穿行在乡间小道上。道路两旁,绿树成荫,微风轻拂着树叶沙沙作响,似乎也在低声诉说着对外婆的哀思。
灵柩被装饰得庄重而肃穆,舅舅一家四口以及陆阳兄妹二人均身着黑衣,神情凝重地跟随着灵柩缓缓前行。一路上,哭声此起彼伏,泪水模糊了众人的双眼,大家都忍不住心中的悲痛,用最真挚的情感送外婆最后一程。
当墓地出现在眼前时,一种深深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场面。在庄严的仪式中,灵柩被小心翼翼地放入墓坑。
葬礼结束后,兄妹二人久久不愿离去,站在墓前默默地凝视着,回忆着与外婆共同度过的点点滴滴。那些温馨的画面、亲切的话语以及外婆对兄妹二人怜爱的场景,此刻都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人感慨万千。
尽管外婆已经离开了人世,但她的爱却永远留在了兄妹二人的心里,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