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浚刚一说出店簿两个字,站在一旁许久没做声的春红忽然眼睛一亮,又听到他说店簿当时就跟后院大门的钥匙放在一块儿,于是竭力在脑中回想起来。
然而想了半天,也没有一点儿印象。昨晚多亏了她手里的提灯,也幸好那店簿够大,她才没花多大一会儿便找到了它。
至于钥匙,是被换了地方存放,还是由于她着急忙慌地怕被人发现因而没留意到,她已不得而知。
不过当时老板不在前厅里,却是她记得清清楚楚的不争的事实,这一点她绝不会弄错。
“难道,那个时候老板刚好到后院去了吗?假如真是那样的话,或许真如他所说,”想到这儿,春红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陆修武,“当时又有客到,可能是新来的,也可能是早就订好了房,出去了一趟才回来。总之,老板从格子里拿了钥匙,将后门再次打了开来,安顿好客人的马以后,忘了上锁。”
“换句话说,老板本来是会锁门的,而且干这一行不大可能说忘就忘,毕竟把客人的马给弄丢了,可不是件小事。只不过后来突然遇到了某件急事,中途被叫走了,至于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想必刻不容缓,才完全将这一茬儿给忘了,让后门就那样敞着,于是窃贼乘虚而入,偷走了所有的马。没错,一定是这样的!”春红在心中笃定道,并为自己这一无可辩驳的发现感到沾沾自喜,更为同陆修武的想法不谋而合,或者不如说找到了印证陆修武的观点的不容置疑的铁证而兴奋不已。
“昨晚我送三位去房间,返回时发现前厅里一个人也没有,但我们离开的时候,老板还在的。如此说来他极有可能是拿着公子所说的钥匙去了后院,而且毫无疑问,当时来了客人,不得不重新把门打开。最后因为急着去干别的事,把锁门这茬给忘了!外人看门没锁,便悄悄地进来把所有的马都牵走了。”春红再也按耐不住想要将自己的推测一吐为快的欲望,突然打破沉默,急切地插进来道。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陆修武自己,都明白无误地从中听出了声援的意味。
众人自然也都清楚,春红这是在替陆修武说话,并且听上去似乎是那么回事儿。
说完,春红带着得意的神态傲然挺起胸脯,用她那变得异常明亮的目光扫了一眼众人,最后停在了陆修武身上,微笑地久久凝视着他,似乎在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把后门打开的多半就是老板自己。外面的人想拿到钥匙太难了,要不是老沈告诉咱们钥匙放在哪儿,即使贼人找到了,他又如何能确定那把钥匙就是开后院大门的?他总不能把见到的钥匙都拿去试一遍吧,再说了,外人进来偷钥匙几乎不可能,因为那风险太大了,最后还可能一无所获。还不如想办法把锁撬开来得方便!”陆修武心领神会地乘胜追击道。
见话题顺着自己熟悉的部分继续,像春红这种即使一无所知,也想说上两句的话痨型丫鬟,怎能错过这难得的参与机会?
何况她觉得自己在这一话题上无可争议地具有相当的发言权,是重要见证者,加上又可以对她所关心的那个男人的观点进行支持,于是她不吐不快,赶紧附议道:“没错,如果说开门的不是老板,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话,除非他知道那把钥匙搁在哪儿,否则,在当时那么暗的光线下,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找得到。”
“那柜台上面乱糟糟的,差不多被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东西给占满了,影影绰绰的,看得人眼睛直发花!”似乎是为了对自己所讲的状况作进一步的解释,她随即又找补了一句。
“既然钥匙不在柜台里,也不在这儿,想必是被老板带走了!”陆修武看似赞同,实则满意地冲春红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一种睿智而又急躁的口气高声自言自语道,“算了,这不重要,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找到偷马贼,把我们的马拿回来,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家伙不知道在哪儿逍遥快活呢!等他回来看到店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吓个半死!”紧接着,陆修武又气冲冲地加了一句,“看看他干的好事,要不是他忘了锁门,马怎么会丢?”
众人自然知道陆修武说的是客栈老板,也都在心中恨恨地责备他玩忽职守,给他们造成了如此重大的损失,损失金钱还好说,误了大事才最要命。
“不知陈师傅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真如我一早听到的那样,今天城门关闭一日,那盗马贼一定还在城里,并且一时半会出不去。另外,他们也断不敢在这里出手,思若小姐他们的马是什么品种不知道,我们那三匹可是军中的战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作案地出售,很容易会引起买家的怀疑。即便遇到胆子大的马贩收了,城门不开,也运不出去,要找到它们也比寻常马匹更容易,到时候他们恐怕还没来得及出城便暴露了。找人如大海捞针,找马或许会相对容易一点,毕竟带那么多马在身边,藏起来需要很大的地方。在城门打开以前,由于目标太大,他们定然不敢牵着那么多马在街上走动。顺着这个思路找下去,或许能节省不少时间。”沈浚若有所思地对在场的人说道,眼睛先是看了看思若,随即又瞅了瞅陆修武,那意思似乎是在告诉他,别着急,还有时间。
“会不会是在这里住店的客人干的?”在一旁静听了半晌的思若突然开口道,这个问题似乎已在她的头脑中酝酿了好一会儿,直到陆修武表示应赶快破案,她才第一时间把反复思考了几遍的想法说了出来,“外人作案或许不好追查,倒是可以先从在这里投宿的人当中查起,毕竟还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