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二人经过一番乔装改扮,又挑上郭达为他们准备的货担,满怀信心出了丰城,前往当年黄硕查访过的小村庄。
但刚出丰城没多久,赵萱便懊悔不迭,真应该把郝熊带上。
郝熊在探查地形路况,特别是认路这方面简直是出神入化。
去过一次的地方,多少年后仍记得怎么走,没去过的地方,转一圈就门清,可他们父女俩,竟然这么快就迷路了。
赵萱这么好的体力都感觉到绝望,她很怀疑大白天遇到鬼打墙。
“停停停!我实在走不动了!”
赵萱靠在一棵被雷劈断的半截枯树旁,喘着粗气,叫停了她那不靠谱的爹。
她有点后悔,应该找郭伯伯要张地图,最好标明附近的县城和村落,但又一想,顾章华没跟来,她或者是她爹,谁看得懂地图?
弄不好适得其反,再把他们父女俩带沟里。
本来简简单单找一个村落,现在变得像寻宝。
出师不利!
“爹,您到底记不记得路?”
黄硕看着周围的地形,百思不得其解。
“我上次明明记得这里是一片小树林,穿过树林朝前走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能到那个村子里,怎么现在这里变成了一片荒地?”
赵萱撇撇嘴,双手环抱胸前。
“十多年前这有片树林,不代表十多年后那片树林还在,您应该记清楚方向!”
赵萱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她上前拉着黄硕朝前走了几步。
“我问您,现在咱们这是朝哪个方向走?”
黄硕很肯定地回答:“朝前。”
“那如果我们退后几步呢?”
“那自然是朝后。”
赵萱把黄硕往左边拉,不待赵萱问,黄硕道:“这是朝左。”
赵萱再把黄硕朝右边拉,黄硕有些不耐烦:“我又不傻!这是朝右!”
赵萱这下彻底灰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算是明白了,合着咱们俩都分不出东南西北,只知道前后左右,我好想念我们家郝熊!”
“我有个好办法!”
黄硕忽然灵机一动。
“要不我们先回栎阳把郝熊带上?回栎阳的路我绝对认得!”
“好啊好啊!”
心灰意冷的赵萱顿时来了精神,但她立刻又想到父皇曾叮嘱她的话,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她就越安全。
虽然她很信任郝熊,但郝熊能认路但却不会武功,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万一遇上危险反而麻烦。
黄硕见赵萱嘴上说好,却不见有所行动,站在那儿发呆,问了句。
“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咱们还是要靠自己!爹,您再想想,除了小树林,您还记不记得通往那个小山村,途中还经过什么地方?”
赵萱说着,茫然四顾。
黄硕站在赵萱身边,也茫然四顾。
像一大一小两只呆头鹅。
“萱儿,我跟你保证,肯定没记错,我们必须要找到那个小树林!”
赵萱忽然指着不远处一座小山包,此时,她不得不急病乱投医。
“爹,俗话说登高望得远,咱们去那个小山包,站在上面四下看看,或许您能记起来当年那个村子在哪个方向!”
“行吧,也是个办法。”
于是,父女二人跃上小山包,极目远眺。
忽然,黄硕指着一个方向,兴奋地连声大喊。
“那棵大柳树!我记得那棵大柳树,那个村口有棵大柳树!”
赵萱顺着黄硕指的方向看了看。
“您确定?当年那个村子的村口有棵大柳树?”
“我确定,跟我当年看到的一模一样!”
黄硕拍着胸脯跟赵萱保证。
赵萱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十多年过去了,大柳树不长个吗?
?
就在父女二人挑着货担,朝他们的目标行进时,顾章华已经在栎阳城外一处开阔地带,指导着工坊的搭建。
侍书看看天色已晚,顾章华却一点休息的意思都没有,眯着眼盯着手里的施工图纸看,急忙上前一步。
“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府吧,中午您就没好好吃饭。”
顾章华抬起头,有些歉然地看向侍书。
“对呀,你这些天一直跟着我吃苦受罪,是该好好吃顿饭了!”
“殿下,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怕吃苦!您要是不放心我留下来盯着!”
侍书有些着急道。
顾章华笑着收起图纸,搂着侍书的肩膀,朝马车走去。
“好了,我知道我们家侍书最心疼我了,王妃不在,你这是替王妃照顾我!”
侍书听顾章华提到王妃,随口问了句。
“对了,殿下,王妃这趟去青山谷祭拜她师父,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怎么到今天还没回?”
“她还有点别的事要去办。”
“什么事?危险吗?”
“你别担心,有她爹陪着,出不了什么事。”
话虽这样说,但顾章华的脸上仍是浮现出一丝忧虑,也不知萱姐姐现在在哪里?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
赵萱和黄硕此时的运气相当好。
大柳树这个标志物,还真让黄硕蒙对了!
鸣山村,的确是黄硕十多年前,查到那三兄弟所住的小村庄。
他们赶到鸣山村的时候,恰逢黄昏时分,家家都升起炊烟,小孩子们都在村里玩耍等着吃晚饭。
二人刚一进村便售卖了不少小孩儿玩意,黄硕顺便跟村民打听到村长住的地方。
叩开村长家的门,黄硕表明来意,希望用他们兜售的货品,换顿饱饭再借宿一晚。
村长姓刘,看上去五十左右,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而且非常健谈。
聊了几句后,赵萱便了解到,村长家的孩子都在附近的县城里打工,现在只有他和老伴住在村里。
老两口非常热情,连忙把父女二人迎进屋。
黄硕放下货担,招呼老两口寻个满意的货品,充抵饭钱和住宿费。
刘妻却一眼看上黄硕腰间挂着的香囊,浑浊的双目立刻闪闪发光,恳切地看着黄硕。
“黄师傅,您腰间的这个香囊看上去甚是别致,不知……”
刘妻话音未落,黄硕便知刘妻的意思,解下腰间香囊,正要递给刘妻,却被赵萱伸手拦住。
“爹!慢着!”
刘妻有些失落,黄硕则满脸问号。
“怎么了?用这个香囊换顿饭,值得!”
赵萱心说,爹你真是个棒槌!
田雪艳送你的香囊你想都不想,便要直接换顿饭,等回到王府,田雪艳问起香囊的去向,你怎么跟人家姑娘交代?
田雪艳的一片真心在她爹眼里只值顿饭?
她真替田雪艳的真心不值!
但当着村长夫妻的面,她又不好跟她爹直说,只好打马虎眼。
“爹,您这个香囊都戴了这么多天,又旧又脏!我这有个新的,也很好看!”
赵萱说着,急忙从包里掏出田雪艳给自己缝制的香囊,递给刘妻。
“婶婶,您看我这个!值不值一顿饭?”
刘妻接过来看了眼,又瞅瞅黄硕手里那个。
“你这上面绣的梅花,冬天我们村外多得是,不稀罕,倒是那相思豆,没见有人绣过!”
“相思豆?我就说嘛,看着怪怪的,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赵萱看着黄硕手中的香囊,恍然大悟。
田雪艳送她爹的香囊,别有深意!
“那可是越国才有的特殊树种,在咱们夏国根本种不活!”
刘妻又补充道。
“婶婶,您去过越国?”
赵萱吃惊地看着刘妻,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