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图书迷!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在遇见贺娘子之前的事情,关小娘子一丝一毫都不记得了吗?”崔寄追问。

“她将先前十之七八的事情都忘记了,她的记忆受损,余下的十之二三这些年大约也慢慢不甚记得了。”贺娘子道,“当年我们问过她许多事情,问她姓氏家乡她都不曾开口,我却觉得纵然有记忆的问题,但有时候有些问题,她明显是记得的,却不想回答。而后来过了许久,我觉得她该是信任我的,该能告诉我了,再问她时,她的表现却又像完全不记得了。”

“怎么说?”崔寄又问。

“当初她醒来后,眼睛还没好的时候,我发现她识字的,便只能靠在她掌中写字与她交流。我问她可有家人,她说有。我又问她家中有些谁,她便闭口不言了。而过段日子我再问她时,她却说不记得有没有家人。像这样的情况,也不止一二。后来我便推断,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记得一些,也许她原本的身份特别,她不敢告知别人关于自己的消息是为自保。而后来,因为记忆渐渐失去,她连最初记得的事情也慢慢不记得了,她是真的慢慢忘记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从始至终,关于神珠,我们知道的便只有,她曾经出现在祁阳县;她在走失之前家中尚有亲人在世;她到关家的时候未满九岁……还有,她的名字中大约有一个‘璀’字……”

突然“哗啦”一声,打断了贺娘子的话,是杯子的碎裂声。

贺娘子循声看去,只见原本完好的葵口杯在崔寄的手中碎裂开去,瓷器锋利的边缘在他手上划开了细碎的伤口,杯中的茶水带着鲜红的血色沁入了崔寄的衣袖。

他却丝毫未觉疼痛,甚至连失礼也顾及不上,他看向贺娘子,语气中带着显然的不加控制的颤抖:“贺娘子是说……她说过自己叫‘阿璀’?”

贺娘子看向见崔寄如此激动的神态也是大惊,她也有些怀疑,莫非神珠的阿兄真的是他?

“是。但具体是‘璀’是‘崔’还是‘萃’,无从判断。当初问她名姓时,她一直不开口,问了几次她才说她叫‘阿璀’,只是那是她久病初起嗓音沙哑,说话不甚清晰,我问她是‘璀’还是‘翠’,她却不开口了。后来还是阿翁说,‘璀’之意,玉光也,光亮也,其意甚佳,以为名甚好,于是便用了关璀这个名字。”

“所以……”崔寄掩面,本想说什么,但话语却滞涩在喉咙中,许久之后,他才放下衣袖,继续道,“所以,关小娘子的名字,并不是关琢光,而是关璀?”

“是,琢光二字,是年初她及笄时,阿翁给她起的字。”贺娘子见崔寄放下衣袖时,眼中有不曾散去的水泽,她几乎便猜到了,“观你神色,神珠的名字,是否也与你口中幼妹的名字有巧合之处?”

“她是阿璀啊!”崔寄觉得自己压下去的泪意还是不自觉地慢慢往上涌来,他想大笑,却又觉得笑不出来,他道,“她就是吾妹,我几乎可以肯定了。”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的巧合,他们想请怀阙先生出山,却意外地找到了阿璀了。

但细想来,也是这样的天意弄人,若是当年天下尚在乱战时便依着晏琛的想法去请怀阙先生相助,是不是便也能早点见到关家娘子,便也能早点找到阿璀了?但是以那时之乱,便是找回了阿璀,她又何能如现在一般在关家护佑下安然长大的可能?

一切的一切,如何说得清,终究在这样的机缘下找到这样的结果,也未尝不能说是天意悯人了。

“仅凭那一点与您记忆中相似的容貌和一个名字,您便如此确定了吗?”贺娘子态度微变,与方才一贯平静的态度不同,她此时显然语气不如方才平和。

“是,我可以断定,她就是阿璀。”崔寄语气坚定,“她叫晏璀,她生于元顺帝升宁四年的金陵;她是七年前在蜀中被人掳走,后流落至永顺,又至潇湘;她的耳疾眼疾并非因为重病高烧所致,而是七岁那一年意外被马踢伤留下的疾症,一直未曾能够治愈。我虽不知为何她到关家重病之后眼疾反而好了,想是得天之佑……”

“您看,她们有相似的容貌,她们都叫‘阿璀’,她们都曾有耳疾有眼疾,她的阿兄仍在,她走失的时候也未满九岁……这样多的巧合,怎会只是巧合?天下又怎来这样多的巧合?”崔寄说着说着有些语无伦次了,一贯口舌如刀言词利落,曾令云旗军三军折服的盐梅先生,还从未有如现在这般的。

“虽这般说,但终究没有最明确的证据。”贺娘子虽不愿承认,但却也不可否认,天下确实没有这样多的巧合。

贺娘子当下只想否认,她也不能只听信这人的一面之词,虽然他的身份在那里,他那样身份的人,也不至于说这样的谎言,只为了谋走自己的女儿。

但是……

贺娘子突然想起什么,开口便问:“你是说他叫晏璀?哪个晏?”

崔寄眼眸一动,还未回答,贺娘子却突然自言自语起来:“还能有哪个晏啊……”

当今大渊皇族便是姓晏,虽然从前并未听闻那位仅十余年便打下天下的年轻的君主还有什么遗失的幼妹,但如今的大渊皇室姓晏的除了皇帝陛下一个,再无其他旁支,当年的广陵晏家早就覆没于前元末年的乱政中。

而当年崔家与晏家结数代之好,也曾有几代有过姻亲往来,如今的陛下与这位崔相据说更是若手足兄弟,所以方才他说“吾妹”倒也说得过去。

贺娘子一笑,似有自嘲之意,但说出的话却也态度分明:“仅凭你的一面之词,便想认走我养了这么多的女儿,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她语气一顿又转:“不过,你不必向我证明她的身份,你若是能让神珠相信你们并愿意跟你们走,那我的态度便无足轻重了。她虽是我的女儿,但她永远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