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木川心中一动。
这线索虽然模糊,却无疑指向了一个具体的方向。
那个黑衣人行事诡秘,手段邪异,藏身在这样一处凶险之地,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看向瘟神,对方也微微颔首,显然也认为这条线索值得追查。
“多谢老丈。”
谢木川对着那位老者郑重地道谢。
虽然信息有限,但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那位提供线索的老者摆了摆枯瘦的手,便又垂下头去,不再言语,仿佛陷入了沉睡。
村长和其他几位老人虽然未能提供更多信息,但也纷纷表示,若谢木川需要任何帮助,村子定会尽力而为。
他们看向谢木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感激,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担忧。
夜色渐深,谢木川与瘟神暂时在村长安排的空屋住下。
窗外,冷雨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敲打着窗棂,也敲打着人心。
那本日记依旧放在谢木川的怀中,纸页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诉说着怨毒与疯狂。
黑风山脉,被诅咒的山谷。
新的目标已经出现,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谢木川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无论那山谷中隐藏着什么,无论那个黑衣人还有何等后手,他都必须去查个水落石出。
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村民,也为了阻止更大的灾祸发生。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化作迷蒙的雾气笼罩着村庄与远山。
谢木川与瘟神辞别了村长众人,踏上了前往黑风山脉的路途。
山路崎岖,泥泞难行。
两人皆是修为不俗之辈,脚程远超常人,但黑风山脉地势险峻,加之雾气弥漫,也耗费了不少精力。
越往深处,山势越高,空气也愈发稀薄寒冷。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其间怪石嶙峋,偶有不知名的兽吼从密林深处传来,带着原始的野性与危险。
瘟神走在前面,步伐看似随意,却总能避开湿滑的苔藓与松动的石块。
他偶尔会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又或是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放在鼻尖轻嗅。
谢木川紧随其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那本日记带来的沉重感,并未因离开村庄而减轻分毫,反而在这原始险恶的山脉中,愈发显得真实。
那个黑衣人,真的会藏身在这种地方吗?
翻越一座尤为陡峭的山峰时,天色骤变。
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落起雪花。
起初只是零星几点,转瞬间便化作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来。
狂风呼啸着卷过山脊,发出尖锐的嘶鸣,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哭嚎。
风雪交加,气温陡降。
冰冷的雪粒被狂风裹挟着,狠狠砸在脸上,带来针刺般的痛感。
能见度迅速降低,几步之外便是一片白茫茫的混沌。
“这鬼天气。”
谢木川低声咒骂了一句,不得不运起灵力抵御严寒。
雪下得太急太大了,几乎要将前路完全封死。
瘟神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面容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
“此地的气候,似乎比寻常山脉要极端得多。”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谢木川耳中。
谢木川点了点头,心中那丝不安越发浓烈。
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
就在这时,透过风雪的间隙,谢木川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凝神望去。
在前方不远处的山坳里,隐约矗立着一个模糊的黑影轮廓。
那轮廓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突兀。
“那边好像有座庙?”
谢木川指着那个方向,声音因寒冷而有些发紧。
瘟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风雪实在太大,只能勉强辨认出那似乎是一座建筑物的屋檐。
在这荒无人烟、气候恶劣的深山之中,突然出现一座庙宇,本身就透着诡异。
但眼下风雪猛烈,前路难辨,这处或许是唯一的避风之所。
“过去看看。”
瘟神当先迈步,向着那模糊的轮廓走去。
雪积得很厚,一脚踩下去,几乎能没过小腿。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顶着狂风,朝着那座庙宇艰难靠近。
距离越近,庙宇的轮廓也越发清晰。
那是一座颇为破旧的石砌庙宇,规模不大,孤零零地坐落在山坳避风处。
墙体斑驳,石缝间塞满了枯草与冰雪,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积雪覆盖下,更显萧瑟。
庙门是两扇厚重的木门,早已褪去了原本的颜色,只剩下干裂的灰白,其中一扇还倾斜着,似乎随时都会倒塌。
门前没有脚印,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两人走到门前,风雪似乎被庙宇阻挡,稍稍减弱了一些。
谢木川伸手去推那扇倾斜的木门。
“吱呀。”
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陈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灰尘与某种难以言喻的霉味。
庙宇内部的光线极为昏暗。
只有从破损的窗棂和屋顶缝隙透进来的些许天光,勉强勾勒出内部的景象。
寒冷刺骨,甚至比外面的风雪还要阴冷几分。
地面铺着残破的石砖,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结着蛛网。
几张腐朽倾倒的供桌散落在地。
正对着庙门的神台上,供奉着一尊神像。
那神像同样破败不堪,布满了裂纹。
神像的头部断裂了一半,面容模糊不清,一只手臂也已折断,无力地垂落。
身上彩绘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石质的底色,透着死寂与冰冷。
整个庙宇弥漫着一股被遗弃、被亵渎的死气沉沉。
这里不像是神圣的庙宇,反而更像是一处被遗忘的坟墓。
谢木川与瘟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这破败的庙宇,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性。
外面的风雪依旧狂暴,暂时没有停歇的迹象。
“先进去避避风雪再说。”谢木川沉声道,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这庙宇带来的不祥预感。
瘟神没有异议,当先一步跨过门槛。
谢木川紧随其后,反手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虚掩上,稍稍隔绝了些许灌入的寒风。
庙内比想象的还要破败。
除了正中那尊残破的神像,几乎看不到任何完整的物件。
空气里弥漫的不仅仅是灰尘与霉味,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以及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