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晨义清的话,晨义清忽然收起了笑容陷入沉思。明月见状连忙安静下来,静待晨义清思考。
“一句话也别信,一句话也别放在心上?”晨义清轻声重复着明月的话,然后看向明月,眼神逐渐聚焦,随后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怎么了吗?”明月有些担心。
晨义清忽然伸手捧着明月精致的脸颊,然后重重亲了一口。
“明月,谢谢你。”
“谢我?”
晨义清的这一连串行为让人难以捉摸,明月还没反应过来,连眼神都还有些呆。
晨义清解释道:“岑博安给我说的话让我觉得自己深陷迷雾,完全理不清头绪。”
“所以呢?”
“你刚刚的话提醒了我,反正岑家不可信,而且我本来就打算与他们保持距离,那我为何要分析岑博安的话?”
明月闻言点头,说道:“岑家不可信是对的,和他们保持距离也是对的,不过岑博安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
“云里雾里,大意就是三条,一是让我今后信任岑家,二是岑家今后会帮我,三是岑家好像希望与我为友。”
明月闻言摇了摇头,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不仅岑家,这些士子阶层哪一个有过真正的朋友?有利则合,无利内斗,连被压制的时候,他们都想着争夺名望,最擅长的就是争。”
“看来你对岑家不满?有什么故事吗?”
明月摇了摇头,神态略微缓和:“我不是对岑家有不满,我是对整个士子阶层都不满。”
“为何?”
“晨家一直都是顶尖大族,没有过家道中落,士人不敢轻易得罪,所以士人的真实嘴脸你没见识过,无法理解的。”
晨义清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辣,然后把明月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
“是谁?”晨义清的语气很温柔,但明月知道,潜藏在这温柔语气之下的,是无尽的杀意。
明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欺负的人不是我,是明家的其他人,还有我爹。”
晨义清闻言,心中杀意退了大半,不过他再也对士子阶层没有了一点好感。
晨义清在前往封地之前,曾经就有人针对过他,若不是太子出手,恐怕那次会闹出不小的风波,虽然不至于让晨家和晨义清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过风评肯定会一落千丈,而且难以恢复。
曾经就有过这样的例子,士子阶层恨上一个人或者一个势力,对于那个人或势力的编排与针对可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十年二十年,一旦有一两篇出彩的文章,那将是千秋万世。
不过这还不至于让晨义清因此而记恨他们,相反,晨义清在事后还很佩服士子和清流,他们能在彼此并不熟识的情况下团结至此,这是十分恐怖和让人敬畏的,所有人能掌控这股力量,必然能大有作为。
真正让晨义清对士子阶层的是明月刚刚的话,士子阶层有着无尽的潜力,但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冷酷,更让晨义清觉得别扭的是,他们拿的不是刀枪,而是毛笔。客观上来看,这或许并不是什么核心理由,但对于晨义清,这个理由足矣让他对这个阶层好感尽失,因为拿笔的最好别想着杀人!
晨义清看着车门说道:“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阶层了。”
“你要干什么?”明月闻言有些紧张,她怕晨义清乱来。
晨义清转头看向明月,再次露出坏笑。明月见状放心了一些,不禁白了他一眼,晨义清的为人她太了解了,虽然失忆过,但并不是性情大变,晨义清的性格与行事风格和失忆前没多大区别,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更加处事更加成熟周到。
晨义清打开车窗叫来了大壮,然后探出身子凑到大壮耳边说了些什么。
大壮仔细听着,一开始皱眉,接着,面色就开始变得有些怀疑起来,最后,大壮是强忍着笑离开晨义清马车旁边的。
晨义清才一关车窗,明月连忙凑了过来,连忙问道:“你和大壮说了些什么?”
“不能提前告诉你,不然就没意思了。”晨义清故意卖关子,明月则恨的牙痒痒。
过了两天,车队继续出发,中途歇脚的时候,大壮拎着一大坛酒和一些烤肉,主动拉着传旨太监和岑向阳喝酒。
传旨太监并不是一人,还有六名年轻一些的小太监。
岑向阳看着雄壮魁梧的大壮,又看了看大壮身边七名连胡子都没有,浑身散发着阴柔的太监,心中升起一种怪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了,你们喝吧。”
闻言,大壮倒没什么,他看向左右两边那一个个目光阴沉的太监,问道:“公公,要不就我们八人吧?”
七名太监心里自然明白岑向阳拒绝共饮是因为看不起他们,士子阶层总是自命不凡,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们这些贫苦出身而且身体不完整的阉人。
传旨太监闻言对大壮客气拱手,然后转头不屑地瞥了一眼岑向阳,阴阳怪气的拉长了声音说道:“我们就不该找岑公子,七个太监,一个将军,岑公子自然是不屑与我们为伍的。”
传旨太监身边的六名年轻小太监都是他一手带到大的,自然是默契十足,立刻就有人开口附和传旨太监的话。
“也是,是咱们高看自己了,咱们贫苦出身,岑大公子则是书香门第,连相提并论都是对他的侮辱,更何况一同喝酒?”语气腔调和传旨太监如出一辙,一看就是一脉相承,深得其精髓。
几人距离晨义清的马车不远,晨义清和明月两人悄咪咪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两个脑袋一上一下,看得无比认真,还压抑着兴奋。
“真没想到,太监的口才一点儿也不输士子,就是书读少了一点儿。”明月兴奋地点评,十分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晨义清也是满脸兴奋,用下巴点了一下明月的头顶,然后说道:“静皇身边哪里有一般人?别看他们是太监,单论能力,不见得比那些俊才差。”
对于晨义清主动来犯,明月罕见的没有做出回击,而是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关注太监与士子的交锋。
听了传旨太监阴阳怪气的话,岑向阳不悦地皱眉。传旨太监和他身边小太监的话字里行间都是在自嘲,但对岑向阳的杀伤力反而更大。
更重要的是,这次事情是岑向阳拒绝人家好意在先,而且就六个字,生硬拒绝,岑向阳不占理,所以真不好应对。
岑向阳若是赔礼道歉,他自己不愿意,传旨太监们的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事实,岑向阳的确瞧不起他们。但若不道歉,那就只能继续讲道理,可关键是自己不占理在前。他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太过轻视这些太监,要早知道这样,多少会在拒绝的话说出口前,随便扯一个像样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