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义清再次沉默。看岑老太爷这样子,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只是晨义清实在是想不通,今后会围绕自己发生些什么。岑家这算是示好,不过也不排除这是故意扰乱自己今后的判断与思路。
一通思量,晨义清依旧无法对岑家的态度做出判断。
“今后,岑家于我,是敌是友?”既然想不出来,晨义清干脆来个不懂就问。
岑博安回答道:“一切得看雪侯的选择,今后您选择与我们为敌或者为友,主动权在雪侯身上,并不在我们身上。”
晨义清依旧无法推断什么,又问:“若为敌,还需要牢记那两句话吗?”
岑博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若为敌,岑家为依旧期待雪侯改变主意。”
短暂的沉默,所有人都在沉思。
岑博安又补充道:“不过在您正式做出决定前,请牢记我的话,在那之前,岑家绝对值得信任。”
晨义清似乎理清了一点头绪,问道:“是为了拉拢我?”
岑博安点头:“是。”
“如此,那就多谢岑老太爷教诲了。”
既然需要拉拢,那代表岑家肯定有对立的势力,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晨义清不仅不想表态,更不想让那神秘的岑家对立势力觉得自己和岑家走得太近。
晨义清正欲告退,不料岑博安再次开口。
“我这孙儿正好也要去天京,不如随你们一道?”岑博安的口气虽然听起来像询问,而且脸上也带着笑意,但眼神却十分凌厉,不容晨义清质疑。
“这……”晨义清为难了,他才下定决心要和岑家保持距离,若和岑向阳一同前往天京,那到了天京之后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老夫还不至于针对你,放心,和我孙儿一同前去天京,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晨义清摸不清岑博安对于自己的态度,或者,岑博安说的是真的,是敌是友,全靠晨义清自己选择。人还没到天京,没必要得罪一个岑家。
想着,晨义清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求之不得,只是我此行和静皇的传旨太监一起,还得和他说一声。”
听到晨义清对一个传旨太监如此上心和尊重,岑博安面色一冷:“哼!阉党而已,他不敢多说什么。”
读书人对太监有着天然的鄙视与反感,尤其是士子和清流。而岑家正好集合这三个身份于一身,而且还是其中的佼佼者与领军人物,反感更甚。
晨义清呵呵一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暗自腹诽:你们这帮人就是静皇拿来牵制各方的,自然不用在乎其他,反而不与领主阶层和阉党针锋相对,那才会在静皇面前失宠。
从这个角度来看,士子阶层和阉党一样,荣华富贵、名望权力全部都是无根之萍,静皇说给就给,说拿回来就能拿回来。
“行啦,就不耽误你们出发了。”
岑博安摆了摆手,示意岑向阳带着晨义清他们退下。
才一出门,晨义清就问道:“你爷爷那么讨厌太监,为何还要我们一起陪一个太监回天京。”
岑向阳闻言白了晨义清一眼,暗自佩服晨义清挑拨的功夫,开口纠正道:“别乱说,我是陪你去天京,不屑于和一个太监同行。”
晨义清笑了笑:“没想到你也讨厌太监,我还以为你会和家中长辈有些不一样。”
“难道你喜欢太监吗?”岑向阳反问。
这话一语双关,既是反问,也是揶揄。
晨义清闻言一愣,然后又笑嘻嘻地开口:“我错了,你有些地方和你家中长辈不一样。”
的确,一般士子,或者岑博安这样的身居高位者,要么接不住晨义清刚刚的挑拨,要么就干脆不理,但岑向阳显然与众不同,能以揶揄回应挑拨,和印象中不苟言笑的自命君子的士子完全不同。
岑向阳不想再接话,索性迈开步子走在前面,然后回头看向一直不动的晨义清。
“行了,咱们走吧。”
晨义清继续针对,说道:“记住,你爷爷让你随我去天京,别开口指挥。”
岑向阳皱了皱眉,不过没有说话,而是停下脚步在原地等着晨义清。晨义清见状,这才满意地点头,然后才迈开步子。等晨义清走到了最前面,岑向阳才再次抬脚。
晨义清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还真是个孝子,对长辈的话言听计从。
岑向阳带晨义清几人来岑家别院的时候,明月她们是跟着过来的,只是没想到岑博安压根没打算见明月她们,所以岑向阳只好将她们安置在奶奶那里。
岑向阳的奶奶是一个酷爱花草的慈祥老奶奶,并不善与人交流,所以明月他们从进了岑家别院开始,一直都在看着岑向阳的奶奶打理花草,十分无聊。
好在岑博安并没有久留晨义清,不然,明月肯定会想办法弄出点动静不可。
要知道,明月可是尚未过门,就敢冲到天京晨府暴揍晨二十二的存在。
再次出发,被岑家爷孙这么一耽误,今天是不适合继续启程了,只好先去纯县和传旨太监集合。
想到这里,晨义清不禁坏笑着偷偷看了一眼岑向阳,期待接下来的路上,他们两人能够有些摩擦,这样沿途就不再那么无聊了。
“想什么呢?一出岑家别院就看你一直坏笑,还时不时看岑向阳,怎么回事?”
“没什么,岑家讨厌太监,岑向阳也不例外,而这次岑向阳奉命随我回天京,只是觉得接下来的旅途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明月闻言白了一眼晨义清,虽然她也喜欢看热闹,但她不会期待。
“说说吧,岑博安找你什么事?”
闻言,晨义清耸了耸肩。
“说话没头没尾的,我也不明白他们岑家究竟是什么意思,连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不清楚。”
明月闻言有些担心地掐了一下晨义清的胳膊。
“我可得告诉你,小心这个岑家,他们玩的是忠君那一套,可从来不会讲什么原则和底线,为了所谓的忠君之名,他们连家人和自己的姓名都可以舍弃。”
晨义清揉了揉手臂上被明月掐过的地方,笑着调侃道:“没想到,我还以为你对朝廷之事一点儿也不关心呢!”
明月闻言又皱着眉头拍了一下晨义清,说道:“没和你开玩笑,我的建议是,他们的话,一句话也别信,一句话也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