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锦画满心狐疑,然而终究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好奇,沉声问道:“大师,之前不是说要阻止那人交换我的命格吗?为何如今却变成了逆天改命?这究竟是何缘由?”
天道大师的脸色变得格外沉重,缓缓说道:“此人已然占据了你六成的命格了,事到如今,想要完全扭转局势已是难如登天。”说完,他微微闭上眼睛了。
过了片刻,天道大师再次睁开双眼,一边掐算手指,一边接着说道:“除非你自己改变你自己的命格,如此一来,他也就不存在与你交换命格的事情。”
听到这里,薛锦画的神情愈发显得凝重起来,她紧紧咬着嘴唇,目光坚定地望向天道大师,急切地问道:“大师,麻烦请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
自己重活一世,如果这一世仍旧无法摆脱这般厄运缠身的命运,那么她所心心念念的复仇之路将会变得毫无意义可言。
天道大师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处那长长的胡须,若有所思地回答道:“夫人莫急,老道我活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棘手的状况,需仔细琢磨一番应对之策才行。”
望着薛锦画那充满失望与忧虑的眼眸,天道大师轻声安慰道:“夫人,请不必如此忧心忡忡。您现今所捐赠的这些珍贵药材,无疑是行了一桩天大的善举。虽然老夫目前尚未算出那幕后黑手的确切方位,但凭借着您的这份善心义行,倒是能布设一道奇妙阵法,以此遏制住对方对您命格的持续侵蚀,从而为夫人您赢得些许宝贵时光。”
他顿了一顿,接着言道:“但,要想顺利完成这一阵法布置,老道尚需筹备一些必备之物,给我五日的时间,老道必定会给夫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薛锦画微微颔首,表示应允,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大师仗义相助!若期间有任何所需之处,大师但说无妨,妾身定当全力配合。”语罢,她转身离去,步伐略显沉重。
待得薛锦画渐行渐远,直至身影消失不见后,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乞丐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疑惑,向天道大师发问:“师父,您为何不肯将实情告知夫人?要知道,能够与之交换命格者,必然是其嫡亲之人,定然与她存在着紧密的血缘关联。若非如此......绝无可能达成此事。”
天道大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并非如此,你有所不知,在这茫茫尘世之中,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命格,名曰‘天生七煞’。拥有此等命格之人,注定要断绝情爱,一生孤独。若是此人有意与他人互换命格,即便双方毫无血缘关联,是可以交换命格。”
然而,需知那身负七煞命格者,本就是被上苍诅咒的不祥之人。一旦年过二十,便难以在这世上继续存活……
话毕,天道大师微微眯起双眸,伸出手指开始推算。突然之间,他面露惊色,失声叫道:“怪哉!实在是怪哉!老夫历经数十载岁月,竟首次遭遇这般离奇之事。”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身旁之人,语气凝重地吩咐道:“速速前去替我备好神坛,为师即刻便要做法。”
“是,师父。”
薛锦画出来之后,她思虑万千。
正当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突然间,一辆华丽的马车毫无征兆地停在了前方。驾车之人动作娴熟,仿佛早已料到会在此处相遇。车内传出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车帘被轻轻掀起一角。
“小姐,是太子殿下。”站在一旁的樱花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醒着薛锦画。
她的目光紧盯着那辆马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薛锦画心头猛地一震,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和仪态,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马车前。待走到近前,她微微躬身行礼,柔声说道:“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此时的太子正静静地坐在马车上,身上披着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披风,宛如仙人下凡一般。寒冷的天气并未影响到他的风度翩翩,反而让那张本就高贵典雅的面容更显超凡脱俗。然而,仔细观察之下,可以发现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偶尔还会传来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侯夫人,不必多礼。”
太子温和地回应道,并示意身边的侍从将车门打开,“侯夫人,不知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锦画稍作犹豫,太子殿下的邀约犹如一道无法抗拒的圣旨,她无法拒绝,亦不能拒绝,最终,她还是登上了马车,伴随着车轮滚滚的声音,他们朝着城中一家幽静的茶楼缓缓驶去。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茶楼。
面对着这位气质高雅、英俊潇洒的太子殿下,薛锦画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她时而低头凝视着手中的茶杯,时而抬头望向窗外的景色。
察觉到薛锦画的异样,太子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侯夫人可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本宫能够帮得上忙。”他的语气轻柔婉转,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薛锦画闻言,连忙摇头否认:“倒不是,臣妇只是有些惶恐,太子殿下您日理万机,事务繁忙,如今竟特意抽出时间来相邀,不知此次召见,太子殿下所为何事呢?”言语之间,尽显恭敬之意。
“侯夫人,就别这般谦虚了,你的能耐可真是超乎常人呐!”太子殿下面带微笑地说道。
薛锦画不禁皱起眉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应对这局面。
只听太子继续言道:“先不提你赠予我的那些珍贵药材对我有多大帮助,单是你协助我揪出瘟疫幕后真凶一事,便已立下赫赫功劳。还成功地将薛家老二正法,如此功绩,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听到此处,薛锦画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轻声回应道:“太子殿下谬赞了,臣妇所做之事皆为本分,实不敢当此等赞誉。”
然而,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所谓帮忙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实际上她一直在巧妙地利用着太子殿下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时,太子突然话锋一转:“那么,侯夫人,依本宫之见,当初在黄山寺出现的那张神秘纸条想必也是出自你的手笔吧?”他的语气虽然平和,却隐隐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薛锦画耳边炸响,令她瞬间慌了神。她强作镇定地反驳道:“怎……怎么可能呢?太子殿下不是已经派人核实过笔迹了么?那纸条绝非臣妇所写啊。”说话间,她下意识地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藏于桌下,试图掩饰内心的紧张与不安。
面对薛锦画的否认,太子并未轻易罢休,而是步步紧逼:“先是送来匿名纸条,接着又透露疫情相关情报,最后更是借助本宫之力铲除薛家势力。侯夫人,您这般一系列举动,莫非是故意要给本宫制造难题不成?”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够洞悉一切。
那声音冰冷而清冽,其中还蕴含着丝丝缕缕让人难以忽视的威严之气。
然而,薛锦画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话语之中潜藏着的怒意。
“太子殿下莫要打趣臣妇了,臣妇哪有如此大的本事?”
尽管内心颇为紧张,但她早已将所有相关事宜于心中反复梳理了一遍。此刻,她坚信应当并未出现任何差错,想来太子殿下也仅仅只是凭借推测而已。
“臣妇虽未曾与太子殿下谋面,但想必太子殿下也曾耳闻臣妇之事。臣妇本就在薛家备受冷落,嫁入侯府后亦是遭人白眼相待。好在妾身尚有一份微薄的嫁妆可供倚仗,方才勉力支撑起这偌大的侯府。至于那些药材嘛,则是臣妇几年前开设药铺时所积累下来的存货。其间,臣妇亦趁机囤积了不少珍贵药材,无非就是想着借此机会倒卖一番,赚取些许钱财罢了,岂料竟恰逢此次突如其来的瘟疫………”说到此处,薛锦画不禁轻轻叹息一声,言语间流露出无尽的无奈与苦涩。
薛锦画言辞恳切地说道:“臣妇虽然身为女子,但也无法看着这么多的无辜百姓因这场瘟疫丧失性命,所以决定把草药交给太子殿下。”
她目光坚定,语气真挚,仿佛这一抉择乃是出自内心深处最纯粹的善良与悲悯之情。
接着,太子面露疑惑之色,问道:“那么,你为何偏偏选中了本宫呢?”
薛锦画微微一笑,答道:“原因无他,只因整座京都之中,唯有太子殿下一心系于黎民百姓。因此,当臣妇得知解药之事后,脑海中首先浮现出的便是太子殿下,唯有太子殿下安然无恙,这些宝贵的药材方能充分展现其应有的价值。”
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薛锦画毫不犹豫地给太子戴上了一顶无比崇高的帽子。
虽然这番话或许略有夸大之词,但其确实也是事实。
毕竟,在前世的记忆里,这位太子殿下的确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堪称一代贤明君主。
只可惜世事无常......
突然,太子猛地咳嗽起来,原本就苍白如纸的面庞此刻更是如同被涂抹上了一层艳丽的胭脂,令人心生怜悯。
见状,薛锦画急忙关切地询问道:“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无事。”
太子殿下微微侧过头去,不着痕迹地掩饰掉心中那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轻声说道:“想来应是这病还没有彻底的好完全,本宫大抵仍需些时日调养方能完全康复吧。”
此时,夕阳西下,余晖渐敛,夜幕悄然降临。一阵凉风袭来,带着丝丝寒意。
薛锦画说道:“天色已然不早了,傍晚时分霜寒露重,极易伤身,太子殿下心怀天下苍生固然重要,但也万不可忽视自身康健。”
太子殿下又怎会不知晓对方话中的深意?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缓声道:“无论怎样,此次侯夫人不仅助本太子驱散了瘟疫的阴霾,更是为本宫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危机,此等大恩大德,本宫没齿难忘。但本宫向来不喜背负他人的人情债,不知侯夫人可有何欲求?只要在本宫能力范围之内,本宫必定全力以赴,以偿此恩。”
薛锦画却沉默不语,似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见她如此反应,太子殿下继续言道:“本宫亦有所耳闻,侯爷自返回京都之后,至今尚未赴任……”其话语之中虽未明言,但其中深意已不言而喻。
终于,薛锦画抬起头来,目光坚定而决绝:“太子殿下,臣妇所行之事皆为本分所在,不敢居功,臣妇别无他求,只盼太子殿下能将此事忘却便好。”
太子满脸惊诧之色,他不禁心生疑惑:寻常之人若做出这般举动,定然会对奖赏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然而眼前这位侯夫人却如此与众不同......她不仅婉言谢绝,甚至还急于与自己撇清关系。
只听薛锦画轻声说道:“臣妇只想过平静安宁的内宅日子,实在不愿因此事而惹来麻烦和灾祸,恳请太子殿下能够体谅并应允。”
难道说,她竟是对自己心存不满吗?
太子自出生以来,从未有过被人回绝的经历,此刻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不悦,就连说话的语调也随之变得冷漠了些许:“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侯夫人的心愿吧。来人啊,将侯夫人护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