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城墙,外面黑漆漆一大片,袁玉璋问道:“来了多少人?你们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苏胡回答道:“大人 ,天德军 与胡人相处了一辈子,分辨骑兵只需要趴在地上感受震动 就能判断出多少人。他们说二百,只多不少。”
袁玉璋道了声好,就在城头布置下两挺机枪,永丰城太小,就算背后的城墙有敌军,也完全在机枪的压制范围里。况且老刘带的护卫们 对机枪完全不陌生 ,看到这玩意儿兴奋地 摩拳擦掌。
听力好的老兵被安排到袁玉璋身边,跟他汇报着距离。
听到这群骑兵距离百米,袁玉璋命令放箭。士兵大喝一声,来者何人?
对面并不作答,只是向前奔跑。直到骑兵前锋将飞虎抓扔到了墙上,袁玉璋掏出信号枪发射了一颗照明弹。顿时城墙内外亮如白昼。
唐军与异族骑兵毒都到了脸贴脸的地步,不等命令,士兵便抽出刀将墙头蛮兵砍杀。机枪此时 对准下方开启了 无差别攻击,管他是人是马,全部赶尽杀绝。
弹雨之下 ,异族骑兵 成片成片 地倒下,后方一看赶紧调转马头疯狂逃窜 。袁玉璋命令:“天德军出城,打扫战场,把俘虏带回来!不可追击逃兵。”
苏胡得令,抽出战刀,带着一群破衣烂衫的士兵冲了出去。
袁玉璋将城防之事交给刘耀章,就回了房间补觉。想起来也是有些后怕,毕竟是头一次指挥战斗,要不是有现代武器支撑,就凭这两米多高的围墙,人家不用下马,直接就能蹦上来杀到城里。
凤翔军孙永显然也是第一次参战,见袁玉璋要回去,凑到跟前:“大人,蛮族说不定还会再来,您不留在这里吗?”
袁玉璋道:这些蛮族吃了大亏,没找到破解之策断然不会再来。放心吧,再说了,你手下不是还有一千号人马嘛,要实在闲的没事,就出城打扫战场,但绝不可追击,免得中了埋伏。”
孙永一听这话,就兴奋起来,打扫战场,割几个脑袋换军功,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拜谢了袁玉璋就带着十几个亲信出了城。就这百八十个脑袋,带的人多还分个屁!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袁玉璋愣是被门外的血腥气给熏醒了,天德军办事果然粗放,这边堆放着割下来的人头,几个人正忙着用石灰硝了,防止天热坏了,不好换赏钱。
那边不到50米就是一群人在忙着分解马匹。割下来的肉堆在案板上招了许多苍蝇。
苏胡的女儿兴高采烈地端来一碗肉汤送到袁玉璋屋里,让他喝。
这血腥场景着实让他吃不下去,胡乱喝了两口,发现居然有些发苦。问道:“这肉你们都是怎么处理的?怎么这么难吃?”
女子道:“我们这边都是放点盐就好了呀。”
袁玉璋放下碗带着女子就去了做饭的地方。几个老兵架起大锅,下面烧着马粪,锅里放进去切好的马肉,不断地拿着木棍搅合着。
觉得差不多了就抓上一把粗盐撒上去。稍等一下就盛了出来分给士兵们。
上前抓起一把盐一看,这都结晶成块了,况且颗粒粗得都跟冰糖一样大小,舌头舔了一下,差点没吐出来。气得直接把手里的盐块扔在地上。
那老兵慌忙跪在地上小心地拾起来,惶恐地跪下行礼:“大人,小的们做饭不好吃,请您责罚,这盐是在这里是宝贝,不能扔啊。”
原来唐代的食盐大多来自河东、陇右,运抵河套地区价格竟有十倍之差。军需供应的食盐多被军官用来和蛮族交易,分到士兵手里全是这些最差品质的粗盐,就这还动不动缺货,亏得士兵能吃苦,这种生活都能忍耐下去。
袁玉璋指着女子道:“那个,对,你叫什么?”
女子道:“我叫苏兰。”
“苏兰。让你爹爹到我房间里来。”
苏兰欢快的跑了出去,看着他穿着自己宽大的衣服,倒是有些不伦不类的。袁玉璋摇了摇头回了房间。从空间里搬出来一些花椒、辣椒、食盐、蔬菜、布匹、药品,东西虽然不多,足够使用一两个月的了。
苏胡来禀报昨夜战况。昨夜一共斩首蛮族125人,俘虏三人,马匹30。其它都被子弹打烂了,实在不能用就杀了。
袁玉璋道:“这些东西你派人拿出去,这几日就让士兵们吃上。缺了我再补充。另外你找几个多少懂点字的会治病的到我这里来,我教一下他们怎么治伤。”
苏胡道:“这里识字的也就我女儿,倒是有一个老兵会治伤,我把他们都叫过来。”
等那会治伤的老兵一来,袁玉璋才了解到什么叫大唐边军的军医,凡是受了重伤服用止血药,洗涤伤口,必要时缝合,涂上药膏,骨折接骨,肠脱送回腹内等。基本上存活率不过十之一二。
唐军设有太医署,本有随军军医,可此地的边军抠门,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两百人,专门派个最低级的药园生来。
就这老兵还是苏胡使了钱求了随军的医正,才派来跟着学了点东西。
袁玉璋心中骂道:“妈的,照你这么干,我这千八百人不得让你祸害得死一大半。”
给他俩个搞来一些医疗器械和药物,让他们照着练,那边不是还有几个俘虏,正好拉过来练手。
正指导着怎么用手术刀呢,苏胡前来禀报,天德军的游击将军来了,说要带回贼军首级帮忙报功。
袁玉璋道“谁通知他们来的?本大人在此,这等不知规矩?也不来拜见?给我喊过来!”
苏胡不敢怠慢,跑到还在喝肉汤的军官那里,请他来见监军。
那军官轻蔑的笑了笑,继续悠哉悠哉地啃完骨头喝完汤,这才晃晃悠悠来到袁玉璋的房前。监军怎么了?天德军是募兵,朝廷并无管辖职权。真想管那就先去管朔方节度使好了!
军官进了门敷衍的行了个礼:“末将天德军游击将军拜见监军大人。”
袁玉璋道:“将军来此为何不见公文啊?”
军官道:“大人有所不知,此地正是天德军属地,所有的军官都可以来此地歇息。”
“既然是歇息,吃饱了就走吧,这永丰城现在是本官辖区,鄂王那里可是有备案的,万一出了岔子就不好说了!”
那军官有些生气。道:“大人,天德军历来都是如此行事,不要觉得我们过来就是连吃带拿打秋风的,哪天苏校尉到丰州也是可以得到补给的!还有,大人不过走走过场,还是少管天德军的闲事为好!”
袁玉璋冷笑一声,等得就是你这句不顾上下尊卑的话。“左右,给我拿下!”
两个护卫上前下了他的腰刀,结结实实绑了起来,押到外面。
随行的天德军见此,慌忙带上头盔拿起刀枪围了上来。
城墙上的机枪也调转方向指向这里。苏胡见此情形,赶紧拦住当起了和事佬。
袁玉璋道:“你们是要造反吗?这厮不敬上官,口出狂言。依军法,重打三十军棍!敢有上前阻拦者同罪!”
天德军士兵也六神无主,不敢乱动。看着袁玉璋那紫色官服,一看就是大官,况且这又不是杀头的大罪,实在犯不上为了游击将军背个造反的名头。
那军官眼见使唤不动手下的兵,挨了几棍子之后,不敢再嘴硬,向袁玉璋求情:“大人,小人知错了,求大人饶了小人吧!”
“错哪儿了?”
“额,错在小人太放肆,对大人无礼了?”
袁玉璋没有答话,护卫们就继续打着板子。
军官忙道:“错在不该索要贼军首级,不该收受财物!”
袁玉璋将手一挥,卫士们这才停下板子。走上前去将军官扶了起来。笑道:“这就对了,财物呢,我可以给,但是你们不能来要,本官可是最烦别人威胁的。”
军官一边往上提着裤子,一边小声道歉道:“欸,欸,大人,小人铭记于心,再也不敢得罪大人了。”
“懂事就好,苏胡,给将军大人装上些马肉,送送他。”袁玉璋必须在永丰城立下规矩,要不然谁都要来打个秋风,日子还过不过了!
那游击将军带着手下匆忙离去。到了丰州城立刻就状告袁玉璋私自开战,破坏和平局面。若引得黠戛斯人报复,整个边境都要受牵连。希望鄂王加以管束。
鄂王李润是唐僖宗的亲叔叔,这些日子长安城里关于袁玉璋的 消息也是不断传来,田令孜也是有意拉拢,甚至透露僖宗身体太差,断不能长久,鄂王殿下当早做打算。
这番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只要把袁玉璋干掉,长安城里田令孜就会高看自己一眼,到时候军权在手,僖宗再生个病,自己这当叔叔的就算继承不了大统,当个摄政王也未尝不可。
眼下袁玉璋主动招惹黠戛斯人,未必不是好事。他是监军,使唤不动他,但是调走凤翔军和永丰的驻军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旦落了单,就是再有神通,就凭身边的几十个护卫哪里是黠戛斯数万铁骑的对手。
主意已定,立刻颁下军令,凤翔军协同永丰天德军立刻出城三十里扎营。传令兵接过蜡封军书,飞马向永丰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