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贵妃此时脑子转的飞快,不管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静安,此时都不能轻易承认。
一旦承认,那可是欺君之罪!
不但自己性命不保,就连斌儿只怕也难逃一死。
当下柳眉倒竖,怒喝道:
“你这个无耻之徒,污我静安清白,现如今竟然还胆敢妄言自己便是静安,你到底是何居心?真当陛下是好糊弄的不成?”
听到婉贵妃这般说辞,却见那严恒凄凉一笑。
他年幼时尚且不懂,在年纪大些,早就想过自己男儿身暴露后的种种后果了。
只是,他没想到,之前恨不能把他疼到骨子里的母妃,会如此轻易便抛弃了他。
皇上眉头紧锁,朝影卫微一颔首,那影卫动作利索的伸手把玉佩摸了出来,仔细检查过后,才双手呈给皇上。
殿内一片死寂,众人皆凝神屏气,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枚莹润的玉佩之上。
只见皇上微微眯起双眸,仔细地端详着玉佩。
片刻之后,皇上抬起头来,将视线投向一旁的景王,声音低沉地问道:
“你的玉佩呢?”
景王闻言,神色一凛,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一枚与皇上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恭恭敬敬地呈上去。
皇上接过景王递上来的玉佩,再次低下头,将这两枚玉佩放在一起,认真地比对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终于,皇上缓缓抬起头,眸光复杂。
他确定这两枚玉佩的确是皇室子女皆有的信物,且玉佩 后面所刻‘婉’字,也是自己当年亲自所刻。
那么问题来了。
当年他就刻了两枚玉佩,那静安的呢?
当下,皇上的目光犹如冷箭一般射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假静安公主。声音如淬冰渣,
“静安的玉佩呢?”
那假静安公主倒也不慌不忙,她从容地从脖颈处摘下佩戴已久的玉佩,双手奉上。
此时,皇上的手中已经集齐了三枚玉佩。
他将它们来回翻转,反复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
然而,随着检查的深入,皇上原本稍稍舒展的眉头却渐渐紧锁起来,而且越皱越紧。
他清楚记得自己只刻了两枚,眼下却出现了三枚同样的玉佩。
显然其中有一枚是假的!
左相此时也是束手无策。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只要陛下不是当场令人把严恒处死,那自己就有办法把人给救走。
眼下自己只能尽量做小透明,免得皇上寻自己的晦气。
就在众人都陷入沉思、气氛紧张凝重得几乎快要凝固之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终于缓缓地张开了口,轻声说道:
“陛下,皇室血脉乃是重中之重,绝对容不得半点混淆与差错啊!臣妾斗胆恳请陛下即刻进行滴血验亲之法,以辨明真相。”
皇后这番话刚一出口,跪在地上的婉贵妃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猛地跳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喊道:
“万万不可啊!”
在对上皇上看过来的目光时,婉贵妃便扭头朝严恒骂道,
“你一个低贱的侍卫也妄想冒充本宫女儿?”
“整个京城哪个不知,本宫的静安是位知书守礼,端庄娴静的公主,宫中太医院存有记录可查。”
“而你呢?不过是个如假包换的臭男人,还妄图冒名顶替,实在是荒谬至极!”
婉贵妃越说越是气愤,双手叉腰,胸脯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真正的静安——严恒听到这番话语后,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悲凉之感,他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种结局。
但是此时真的无解。
就在这时,苏锦汐之前悄悄给严恒下的剧毒恰好开始发作起来。
只见他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剧痛袭来,紧接着便是一口又一口的黑色淤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刹那间,他胸前的衣服都被黑血所染,看上去极为恐怖。
严恒以为给自己下毒的人定是那个假冒的静安公主。
于是他强忍着身体的痛苦,抬起手用力擦去嘴角边的黑血,然后用一双阴森恐怖的眼睛死死地跪在地上的假静安,咬牙切齿地道:
“你真以为这个公主之位是好坐的?别天真了。我等着看你横死那天。”
话音刚落,他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身子一软,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气绝身亡。
只双目死死的瞪着婉贵妃和假静安的方向 。
假静安吓得身子抖了抖了,忙道,
“父皇,他若真是母妃的儿子,怎么会畏罪自杀?还请父皇彻查此人。”
听到这话,皇上那深邃如渊、冷冽似冰的目光缓缓扫视过整个大殿内的众人,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最终,皇上的视线停留在了几位皇子和公主的身上。
沉默持片刻后,皇上沉声道:
“传杨太医过来,滴血验亲!”
此语一出,在场之人除了婉贵妃的内心略微有些忐忑不安之外,其余人等大都是怀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等待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而站在旁边看似镇定自若的景王,此刻在袖子里的双手也不禁微微蜷缩起来,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终于看到杨太医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走进了大殿……
此番滴血验亲,倒是未再出什么波折,当看到众皇子公主的血,都与皇上的血融到一起时,皇上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对于墨晏辰的血液与他相融,皇上很是高兴。
不管如何,都是墨家血脉。
突然,跪在地上的静安公主却突然痛呼出声,紧接着就像严恒似的,口吐黑血,很快便倒地没了气息。
“静安,朕的静安!杨太医,快,快来救救朕的静安。”
皇上霎时慌了,所有的公主里面,他最疼的就是这个女儿。
如今却落了个暴毙而死,他心是实在是接受不了。
杨太医上前查看后,面色灰白,朝皇上缓缓摇了摇头,颤抖着声音向皇上禀报:
“皇上节哀,静安公主……公主她……已经去了。”
婉贵妃的身体不由摇晃了一下,眼中的泪无声的向下淌着。
她的雪颜没了,如今静安也没了。
婉贵妃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若是,若是那人知道他的孩子死了,说不定会掐死自己的。
皇上挺拔的身躯突然似塌了。
这些皇子公主里面,若说皇子最疼的是墨晏辰,那公主里面最疼的就是静安了。
没想到她花儿一般的年纪 ,却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