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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逢宁进了另一间屋子,着墨写了一封信让海东青带回上京。

翌日,容生派去上京的探子回信,整个卫首府上下现已被皇帝的禁军控制。

他无法与雾青取得联系,如今只能带着宣阳府兵快速秘密赶往水桥。

眼下局势,朝启帝暂时不会明目张胆地动手,只有动作快些,才能解眼前双困之局 。

——

江逢宁离开客栈前,将关在房中的晏难一切都打点妥当,随后带着对境前去府尹府拜访。

府尹得知消息在门口迎她,江逢宁看见了跟在一旁的张出。

“下官,恭请郡主金安。”

“户部尚书之子张出,恭请郡主金安。”

江逢宁的视线略过青州府尹,不算冒昧地落在张出身上。

这人长了一张儒雅的书生脸,细眉圆眼,鼻梁不过分突出,淡笑的唇间看起来十分有礼。

但一身肤色却与寻常书生不太同,反而呈现常年日晒的小麦颜色。

“二位不必多礼。”

唤二人起身,江逢宁扫过张出收回的双手,佯装不经意地问:“张公子看起来像是习武之人?”

张出闻言诧异地抬眸,语含惊喜地回道:“郡主好眼力。”

他接着解释道:“在下虽是个读书人,但自小便崇尚剑术。是以空暇之时,自拙琢磨过一段时日。”

“实不相瞒,郡主的师父无衍剑尊,在下仰慕已久,只憾终生未睹其一剑。但今日有幸得见郡主,实乃弥愿之事,在下欣喜至极。”

从几句话间,看得出此人甚擅与人交谈,是个左右逢源之人。

联系昨日连夜收集到的张出的底细,江逢宁暂时瞧不出破绽之处。

随即礼貌回道:“张公子言重。”

张出笑笑不再说话。

极懂进退。

江逢宁敛神,回头对府尹表明来意:“大人,我今日来是想见一见徐侍郎。”

府尹闻言,当即叫来一个人,随后面露歉意地对江逢宁道:

“徐侍郎就在府中客房,让下人带郡主前去可否?下官实在有些事要处理,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江逢宁颔首道:“大人不必多礼,青州的大雪一日比一日重,防灾救灾之事迫在眉睫,二位重任在肩,是我叨扰了。”

府尹闻言面色微变,江逢却不等他开口便道:“大人与张公子忙吧。”

随即示意身前的下人带路,转身往后院去了。

留下身后的青州府尹惶恐不安。

张出叹气幽幽道:“府尹大人,看来这差事,我们是差错不得了。”

闻言,府尹立即拱手,言辞恳切:“下官定全力配合公子与徐侍郎,将赈灾一事办妥。”

张出抬袖扫去头上的落雪,意味深长地道:“但愿如府尹所言了。”

客房中,一盆绿油油的盆景摆放在窗前,窗棂从里半支着,飞雪轻盈地落进屋中,融上暖色,袅绕出薄薄的雾气。

徐观南披着厚厚的大氅临窗而坐,身前案桌上的一堆纸墨间,摊开了一张画满的桦树皮。

随侍端着药进来,江逢宁紧随其后。

徐观南愣了一下,正欲起身,江逢宁就连忙摆手:“不必多礼。”

徐观南只好坐回了身后矮椅上,挥挥手让屋中的侍从退离。

手边刚端上来的药在窗前升腾着热气,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不知道江逢宁突然造访目的为何,随即徐观南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启唇道:“多谢郡主特意派人相护,但……”

江逢宁却轻声打断他:“不着急,徐侍郎先喝药吧。”

徐观南只好默默截住话头,依言端起手边已经不烫的药汁一饮而尽。

随后他放下碗,拿起手帕擦了擦唇。

一套动作仿佛做过上千遍,面无表情,自然又熟练。

江逢宁的目光先看向了他桌上显眼又格格不入的桦树皮。

上面的规整有序的图案虽复杂难懂,但江逢宁也看得出来,画的是房屋建筑的草图。

徐观南见她感兴趣,犹豫片刻,出声解释道:“这是臣昨日观察山下百姓坍圮的房屋总结改造所画。”

见江逢宁一脸认真像在等着听的模样,他指着画在树皮上的图,继续道:

“在保证地基稳固的基础上,加大屋顶倾斜度,可以减去屋顶对积雪的负重;再于房屋东南的檐梁各加一根支柱,以力减力,增加房梁的扛压。”

“房屋墙壁和地板,臣留下了一层夹层。为百姓重建房屋时,便可在夹层中填铺草木细绒,不仅可以很好地起到保暖的效果,一些特殊的草料还可以防虫防腐。”

简单地介绍完,徐观南的视线从桦树皮上移开,有些忐忑地抬眸问:“郡主觉得如何?”

江逢宁眉心微动。

依他所言,这样精良完整的一份草图都是昨晚所画了。

还是用了随身携带的炭笔以及防水坚硬的树皮。

没想到昨夜在被人追杀的生死之际,在那样破败窄小的地窖之中,徐观南还能潜心专研自己在职之事。

此人心志之坚,非比寻常。

江逢宁弯眉笑了笑,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徐侍郎可真厉害。”

随后她又道:“看来我说得没错,你活着能救许多的人。”

徐观南闻言也明白了江逢宁真正的来意。

今日说了许多话,气力不足,他低头咳了几声,低声道:“惭愧,虽然此为臣毕生所愿,但世事常有偏离,人心偏向,总有取舍之间。”

“臣答应了那人,即当言出必行。”

“郡主实在不必苦心救臣,而与亲近之人伤了和气。”

听罢,江逢宁沉默。

半晌她道:“可以告诉我通州青盐湖边的那晚,你们说了什么吗?”

“自然。”徐观南咳了咳,呼吸轻而细地喘了片刻,说道:“那日,他给了一枚虫子形状的奇怪之物让臣服下,后来离开时他留下了一句话,七日后来取臣性命。”

“臣答应了他,所以便一直等到了昨日。”

“其余再无其他了。”

听罢,江逢宁沉眸,细细思索着。

七日……

如果超了七日呢?

想到此处,今日的目的差不多达成,江逢宁出言告辞:“徐侍郎多注意休息,我今日便先走了,过些时日再来看望你。”

徐观南这次不顾阻拦站起身来行礼,温声道:“多谢郡主挂怀。”

既然此时江逢宁的态度是选择对后事不提,他也只能暂时做个呆傻之人。

说不定这也是一次上天的眷顾,让他注定短暂的此生中,能真真正正、完完整整地做完一件事。

江逢宁拦住不让他送,走到门边时回头淡笑着,清凌似泉水般的声音道:

“我觉得草图可行,但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你们来定,大胆一试吧,徐侍郎。”

说完,江逢宁转身离开。

屋外少女的背影如稀薄的光影消散在清晨的茫茫雪地里。

徐观南静站在屋中,房间温暖似有春色,他竟有一段间隔没有再咳。

……

风夹雪卷过数个时辰,江逢宁提前等在了青州遐迩闻名的抱月台。

抱月台在青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台高数丈,比肩双座雪峰。

此地因数十年前,天下第一剑尊无衍,于此处比剑,最后连战三十三日,又连胜三十三日而名传于世。

待冬去春来之时,雪消绿茵蔽,香花浓。月攀峰上,峰前高台如抱月。

昔日银发仙人持剑舞,冥夜幽月照台清。而如今只剩高台依旧,无月雪夜寒。

江逢宁将双连环挂在了抱月台上,等人来。

不确定来的会是谁,不过她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人。

直至黄昏,风雪加疾。

身后,十伏忘一袭白衣戴斗笠而来,在大雪中孤身登上了抱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