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后没有了那道直目灼热的视线,只剩浅浅的热息轻轻地扑洒在后颈处。
江逢宁心里没好气,她终究还是像所有的救赎文一样,开局就捡了个反派回去。不过她可没时间管他,想个办法将他送去宣阳好了。
又再次回到开头的山上,她上次来的时候刚逢原主简单的办完师尊的后事。
七年前却也有些微微不同,上山之路陡峭难行,山顶却是平坦绵延,脚下细密的草忽高忽低地连成一片,又或藏匿、或张扬地开着些不知名的野花。
抬眼望去便还是那栋木屋小院,她刚来时还有幸住了三日,不过那时这里可不是眼前的这般好景色。
无衍长身而立,看向她身侧扶着的晏云台,轻言道:“逢宁,将此人安置在此处,随师尊回家。”
江逢宁不解,难道此处不是?
不容多想,她面不改色乖巧地应下,“好。”
也罢,等晏云台醒了就自行离去吧,再怎么说这里总要比极西安全得多,他不会有事。
让他躺在房中的木床上,江逢宁从他手中想拿回锦囊,没想到人都昏迷了还能攥这么紧,她费了好些力气才从他手中扣了出来。
看着小反派被她动作弄得泛红的手指,江逢宁心虚地移开眼,转身跑了出去。
“师尊,我们走吧。”
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她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
“嗯。”
无衍淡淡地点头一应,转身负手朝绵延无边的草地尽头走去。
淡白的衣袂拂着飘寂,蓝色的条帛收在腰间,藏匿了一抹清色。一头银白的发丝随风扬起在身后,未束未挽的披散,也服帖得如同每一根头发丝都包裹着法光,怎么都不见一点凌乱。
纵然山顶的风吹狂得厉害,也不能让那张神颜之色削减半分,衣袖盈风,背影孤寂,羽化登仙。
江逢宁只觉得这个师尊无论在外貌、气质还有声音都如此的神圣完美。
最重要的还是天下第一!可惜了,这么厉害的人只有七年可活……
她脑子里一路想七想八的,没注意一下子撞上前面突然停下来的人,她连忙回过神来,难得羞惗的摸着头退后一步。
抬头却见无衍带着浅笑的眼睛。
无衍将她莽撞看在眼里,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她的头顶,抬起另一只手在身前轻松地掐了个法诀。
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幽蓝色的海,玄妙离奇地生浮在山顶的一面断崖之下,海的另一边以一种壮观动人心魄的方式与天空的尽头连在一处。
空中漂浮的彩色锦云像帷幔轻盈下垂,恍若打翻的染料,一下倾泄进瀚海的深处。
江逢宁一动不动地睁大眼看着。
原来这就是师尊的清修之地,也是原主之前待了十年的地方。
这里断崖之下本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布了些障眼的阵法才使得此处不为外人所见。
见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无衍俯身抱过她一跃而下,还没来得及闭眼,就瞬间站在了崖下的海边。
深蓝的海水涌上又退去,扑打岸边带来清凉的湿意。
沿绕海岸是长廊坊式建造的殿宇,廊下悬挂了一排排贝壳萤石串成的风铃,正和着海风叮铛作响。
脚下的木板桥旁立着的石碑题写着“海天一色”四字,桥头系着的红绸扬起来拂过江逢宁的脸侧。
“逢宁,你自己先回去,师尊待会儿再来看你。”
见她点头,无衍才转身走远。
这个师尊孤清如高岭神明,但看得出来他对原主很好,那原主为何会去到极西之地那样的地方?
江逢宁走下木桥,朝着长廊的一方走去,和她能自然掌握原主的武功一样,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该往哪边走。
自己一身脏污,赶紧收拾收拾,不然她觉得她不配站在这里!
一路回到自己的住处,再没见过一个人,看来这里只有她和师尊。
她的院子里洗浴池是山脚的一处温泉,四周围搭着几层白纱遮挡。
她在衣柜中随便拿了一套衣裙,就跳进了池中。
热气渗入四肢,好像流畅在全身筋脉,真舒服~
她泡了一会儿,才手脚麻利的将自己收拾好,头发擦干散在脑后,额前刘海膨软地搭向鬓角两侧,露出精致漂亮的额头。
江逢宁看着镜子中只有八岁的小女孩,真的和以前八岁的自己是丝毫不差。她出神不由得想:
为什么现在她一切的经历都不按常理出牌?
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见到晏难?
江逢宁难得陷入了迷茫,她是个很咸鱼的人,答应来到现在,只是趋于强烈心愿的驱使,也不想在极西那群人手中死去。因为肯定死得很惨!
现在这般,撞向哪里都是一头雾水,那块红石头也满是玄机……
对了!脑中灵光一现,还有锦囊,差点给忘了,说不定会有指示。
她跑回房间拿过放在床头的锦囊,正想打开,却发现居然打不开了!就像被针线缝好的一样。
怎么回事?
她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小反派动了什么手脚,但又很快排除,想着他完全不知道这东西的玄妙,没必要这样做。
这下好了,要寻找执念之人获取释怀值,怎么知道谁心怀执念?又如何获取?……
她蹙起眉头,看来任重道远,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
咸鱼本质一上来,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
手中锦囊沾了污泥,江逢宁将它洗净晾好,就在门前的摇椅上躺了下来,活生生将一个朝气活力的小娃娃变成了摆烂躺平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