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晏云台闻言沉默不言。
半晌,懒身靠坐在椅子里,黑色中衣如绸,衣袍下露着半截脚踝,清瘦冷白。
屋内光线极暗,他支起下巴散漫地开口,像是毫不关心地转移话题,“佗桑呢?”
“回城主,容生放了饵,佗桑此番想必会背叛!”
背叛?他想要的,只有佗桑的命而已,所以无所谓。
“是何饵?说来听听。”
他伸出另一只手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桌上的空杯,他倒是对这一点好奇得紧,
毕竟佗桑可是他寻到的第一个,至真至情之人。
“是府尹郑回已逝夫人的骨灰,属下查过,佗桑与郑回夫人好似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佗桑求自己助他杀掉郑回,并且甘愿以命相换。
愚不可及。
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话又转:“容生那边呢?”
“属下派人跟踪,发现之前一直追杀您的那个暗卫一直穿梭在城中的各个矿场。但他们行事十隐秘,手下的人不敢靠近,无法得知他们在做什么。”
晏云台神色微眯,容生那日取走的是采矿名册,倒是可以猜到他想做什么。
江逢宁所说,容生若是什么主角,难道是天定的不成?
他偏不信邪,索性就试试这主角有何不同。
心里有了想法,他侧过头,渗人的威压一下子扫过来,殷红如血的唇微掀:
“你去把之前容生从矿场换下来的人全部抓来,过后我要亲自去一趟东皇寺。”
悠然平常的语气,轻易拿捏在手里的像是一件普通物件,而不是活生生的人命。
精雕细琢的脸,骨骼线条流畅,略显阴柔,雪白的肤色衬着全身如墨的黑,更显病态妖艳。
“是!”
浮七领命正欲退去,却又被晏云台阴恻恻地唤住。
“慢着。”
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直直地看向浮七,目光寒冷噬骨。骤然冷下去的空气令浮七顿时惶恐跪地。
“倒是忘了,上次在客栈若非江逢宁拉了你一把…”
“你应该没命了。”骤然沉下去的声色乍现着不加掩饰的杀意。
浮七大骇,伏身汗如雨下,“属下该死!”
他跟着城主时间太久,瞬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在湜水城,能力不够就只有以死谢罪!
须臾,晏云台慢慢地收回目光,搭在桌沿的手不停地转动着茶杯。
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暗沉的眸色似深林潜伏的凶兽。
他微微皱起眉,像一汪碧玉的池水纹了波痕,状若苦恼地思考。
在浮七震颤不安之时,身前扔过来一把匕首。
“自己动手,滚回湜水城,让浮术来。”
赐匕首,表示网开一面。
“是!”
浮七抓住匕首,毫不犹豫地一手挑断左手手筋,面无表情,干净利落。
不顾额角暴起青筋和痛得颤抖的嘴唇,依旧不吭一声。
从他们生在极西,又入湜水城开始,对自己够狠是第一课,而绝对服从是刻骨不忘。
晏云台眼皮未抬,终于挥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本就暗极了的房间又多了残存不散的血腥味,轻动的窗帛浮跃起几簇尘光,却隔着什么触及不了屋中人的半片衣角。
……
此时的另一边,容生一袭夜行衣,清瘦有力骨骼分明的手拿过桌边的银色面具扣上了一整张脸,只露出一双淡漠冷静的眼。
经过上次一探,看来湜水城的势力在大寻已然渗透不少。
他转过身来,一身气场冰冷深重,轻轻地看向一旁的雾青:“我亲自去一趟东皇寺,盯紧晏云台,有任何异样立刻传信于我。”
“是,主上!”
“还有矿山那边,通知雾风抓紧动作,饶州的铁矿产线必须全部安排在我们的人手里,不可出半点差错。”
“明白。但主上要去东皇寺,属下还是有些不解,佗桑此前与晏云台一伙,现在又何必费了心思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