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郡*枳县。
在县衙之内,县令张文恭敬地上前,行了一礼,道:“枳县县令张文,拜见校尉韩信大人。”
校尉韩信连忙还礼,谦逊道:
“张大人言重了,您乃一县之主。
而我不过区区校尉,怎敢受此大礼。”
张文闻言,连忙摆手,诚恳地说:“韩校尉客气了,您时常伴于长公子左右,不辞辛劳,如今又风尘仆仆地赶来枳县,张某心中极其佩服呀。
今晚,我想略备薄宴。
请韩校尉赏光一聚,不知可否赏脸?”
韩信听后,稍作思索,回答道:“此番我前往黔中郡有要务在身,计划明日一早便启程。
若饮酒误事,耽误了殿下的大事。
那可就不好了。”
一旁的县丞见状,机敏地插话道:
“韩校尉放心,我们今晚只吃饭,不饮酒。
您一路奔波,好不容易路过巴郡。
怎能不尝尝我们这的地道菜肴?”
韩信见他们如此盛情难却,加之只是用膳并无他事,心中也好奇张文此举有何用意,便点头应允:“既然张县令如此美意……
我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那就晚上见吧。”
待韩信等人离去后,县令张文对县丞沉声道:“你颇为机灵,速去准备厚礼。
此乃长公子殿下身边的人,定要极力结交。
同时,传令枳县所有富商巨贾。
尤其是巴家,务必将他们请来,设宴款待。
本官能否升迁,全看此次了,若有人胆敢坏了本官的大事,定要叫他好看!”
言罢,张文眼神凌厉,紧握双拳。
他担任县令已有二十余年,勤勉尽责,却始终未得升迁,在这朝中,长公子殿下的势力如日中天,此乃他唯一的晋升机会。
在这看重血统的时代,他这种无高贵血统和家族之人,想要升迁重用,难如登天。
唯有抓住此次机遇,方能有所作为。
县丞闻言,连忙回道:“请县令大人放心。
下官定当竭力办好此事。”
张文的命令如风,迅速穿过了小半个枳县,最终抵达了一座巍峨壮观的府邸——巴家。
这是一个声势浩大的家族。
在总人口仅五万人的枳县,他们家的仆人和家丁就多达一万,更拥有一支三千人的私兵。
原本,这只是个普通的商贾之家,然而,随着家族支柱与老爷的相继离世,它本应逐渐衰败,然而,一个女子却以非凡的能力。
撑起和壮大了这个家。
这几年来,巴家非但没有衰落,反而在她的带领下日益壮大,创造了令人瞩目的辉煌。
这名女子名叫清。
出身于巴郡枳县的一个贫寒之家。
少年时,她随父亲研习诗书,气质出众,相貌端庄,十八岁那年,她嫁给了当地一位经营丹砂的青年才俊。
然而,命运多舛,婚后第四年,公公与丈夫相继离世,她孤身一人,面对着一个庞大的家业和十几个仆人,没有一个护卫。
有人劝她改嫁,但她看着那些依靠家业生存、地位卑微的女人们,心中涌起一股不屈的力量,她不愿依附于男人,更因对亡夫的深深思念,坚定了独自支撑家业的决心。
后来,毅然决然地决定不再嫁与他人为妻。
独自挺身而出,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
扛起了振兴家族的千钧重担。
夫家上下皆未曾料到,这个被人唤作巴寡妇清的娇柔女子,竟如此精通经商之道:
在经营中,她对丹砂的质量精益求精,犹如雕琢一件稀世珍宝,成功打造出品牌效应。
使巴地丹砂之名如雷贯耳,响彻天下。
不仅如此,她还如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
将祖传的炼丹技艺不断提升;
在人事任用上,她恰似伯乐,善于慧眼识珠,将采汞、炼丹和销售这几个关键岗位,交由能力超群之人担当;
在管理方面,她恩威并施,刚柔相济,制定了一套赏罚分明的制度,犹如一把高悬的利剑,让劳工们各司其职,兢兢业业。
后来,丹砂的产量与销售收入持续攀升,展现出蓬勃的生机,枳县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巴寡妇清的家财如今已累积至钱币几十亿万之巨,白银更是达到了八亿万两之多,更有赤金五百八十万两,实力可谓富可敌国。
注意:此时的黄金白银远比后世更为珍贵,它们作为奢侈品,并非流通的财物,而各国的钱币才是交易的主流。
在巴家的堂屋中。
巴寡妇清紧握着县令张文送来的通知,眉头微蹙,一旁的弟弟巴黎见状,关切地问道:
“姐姐,怎么了?”
巴黎是巴寡妇清唯一的亲弟弟,向来备受宠爱,府中的三千兵马也交由他掌管。
巴清轻轻叹道:“张县令传来消息,咸阳来了一位校尉,要求我们晚上在县中最好的酒楼设宴接风洗尘,以示欢迎。”
巴黎疑惑地问道:“校尉这官职虽然不低。
但何以需如此谄媚?
这张县令莫非是酒意上头,失了分寸?”
巴清沉稳地回答:“这位校尉,身份非同小可,乃是长公子殿下身边的亲信,我们需小心侍奉,不可怠慢。”
巴黎闻言,喃喃自语:“长公子……”
片刻思索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张县令所说的长公子殿下,莫非就是王上的爱子扶苏?”
巴清微微颔首:“正是此人,长公子殿下深受王上宠爱,几乎言听计从,天下之人皆认为,下一任秦王之位,必将归于他手。”
巴黎闻言,不禁问道:
“姐,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巴清微微一笑,道:
“既然是大人物驾临,我们自然要好好款待。
你即刻吩咐下去,在我们的酒楼中设宴,务必用上最好的酒菜,今晚我还想证实一件事。”
巴黎好奇地问道:“姐,你想证实什么?”
巴清眼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缓缓说道:
“这些年来,我们家族为了自保,不惜倾尽奇珍异宝和大量钱财上贡朝廷,你知道的。”
巴黎点了点头,道:“姐,您曾说过。
要想生意做大,人情世故必不可少,尤其是官商勾结方能赚大钱。
再加上我们家有私兵,朝廷定不会容我们,所以我们才不得不贿赂王上,以求家族平安。”
巴清微微颔首,道:“不错,可是近年来,我愈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我们每次给王上上贡时,并非由秦军直接接应,而是需要我们秘密送到咸阳郊外,再交给秦军,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
巴黎闻言,面露疑惑之色,道:“经姐这么一说,弟弟也觉得奇怪,既然是给王上的贡品。
为何不是由秦军一路护送。
反而要如此隐秘地送到咸阳城外?”
巴清目光深远,望向堂外,微笑:
“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机会证实此事,如今这位校尉是长公子殿下身边的人,他知晓的事必然多,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向他询问一二。”
巴黎闻言,钦佩:“姐姐真是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