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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夜。

红府内灯火通明。

“爷,张长官来了。”管家神色匆匆的跑去禀报消息。

二月红往叹气,看向红夫人道:“夫人,如今张启山来了,怕是瞒不住了。”

“他也不可能进屋来看,把他拦下便是。”红夫人面色红润,哪有半分传言中的身体不适。

“夫人,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二月红看着她垂眸替帐中人仔细的捋着头发,“他是阿琬的未婚夫,有些事情,他也该知道。”

“如今阿琬这般,若他愿意照顾阿琬便罢了,若是他……要与阿琬退婚,待阿琬醒来该如何自处?”红夫人想到她的阿琬会被人退婚,就忍不住泪眼婆娑,“阿琬替他费尽心思,我实在是不愿看见……”

“夫人,以他对阿琬的态度,不会如此……若是当真如此,红家、齐家,都可以养着阿琬,再给而她另寻夫婿。”二月红本想说张启山不会如此,可世事无常,哪怕现在不会,若是将来反悔,齐红两家则是阿琬的退路。

“夫君……阿琬如此好的人,眼看着与张长官要修成正果了,怎么就忽然遭此磨难……”红夫人说到这又忍不住流泪,二月红上前搂着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夫人莫伤心,阿琬有神庇佑,自然不会有事,或许只是好事多磨罢了。”

“夫君,去让陈皮走一趟齐爷那边吧。”红夫人道。

“也好。”二月红点头,让守在外面待命的婆子去通知陈皮。

*

“红爷,张某的来意,你应该是懂的。阿琬若是身体不适,去张家就医更方便些,张家有中医和西医,也有长沙最好的医疗设备。”仅是寒暄之后,张启山直接开门见山表明来意。

“张长官在说什么,红某听不懂,若是要找阿琬,也该去齐家找,来我红家找什么。”二月红笑盈盈地跟他打着太极。

“红爷,阿琬喊你一声兄长,张某自然是把你当兄长,但有些事莫要太过了。”张启山笑着施压道,“阿琬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是要为她考虑,我只是想把人接回张家,不会把动静闹太大。”

“张长官多虑了,阿琬当然是在齐家待得好好的,又怎么会在我这呢。”二月红软硬不吃,依旧是那副模样。

“原来红爷想跟齐爷一样,做那个棒打鸳鸯的人?”张启山脸上带着笑,可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像是狼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一个士兵上前在张启山耳边低语一阵之后,张启山才笑着说:“既然阿琬不在红府,那张某明日再继续登门拜访红齐两家,总能见到她的。”

二月红看着张启山离开的背影,也算松了一口气,夫人交待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可是看着张启山走的方向有些不对劲,好像不是去大门的方向,而是内院的方向。

二月红知道要糟,立马提腿追了上去。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张启山知道自己走对了,直奔目的地。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屋子前,在张启山要推门之时,被二月红按住肩膀,一个用力拖了回来,两人屋外动起手来。

二月红虽然身手不错,可架不住张启山更胜一筹,外加他浑身的狠劲,二月红很快就落了下风被推出几米远。张启山伸手便去推房门。

“张启山!我夫人在里面休息!”二月红双目圆瞪想要阻止他,奈何他被推开太远,来不及阻止。

张启山推开门进去,就见到坐在床边的红夫人正惊讶的看着他。

“嫂夫人。”张启山对二月红是一个态度,对红夫人又是另一个态度,是因为知道解琬如与红夫人关系极好,面上功夫自然是要做的。

“张长官,你怎么,怎么在这……”红夫人下意识想要遮掩床上的人,才发觉自己的动作太傻,既然张启山能强闯,那就意味着他肯定知道人在这里。

“听闻阿琬身体不适,所以张某带了医生过来。”张启山说。

“阿琬,睡了……张长官还是别打扰了吧。”红夫人有些心虚的把床帘拉好。

“嫂夫人,您是阿琬敬爱的嫂嫂,张某是阿琬的未婚夫,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张某知道的?”张启山直直的盯着帘子,像是要上来把人抢走一般。

“我……”红夫人哪里见过张启山如此咄咄逼人的模样,一时间话都哽在喉咙里,吐不出一个字。

“张启山!强闯闺房,你还有没有点礼法!”二月红挡在了红夫人面前,替她隔绝张启山的施压。

张启山也丝毫不退让道:“于情,阿琬是张某未过门的妻子,张某为了她的身体健康,来找她有何不对?于理,张某是长沙布防官,自然能找到最好的医生,若她不想看,再如何都该是由阿琬来定,而不是红爷你和齐爷。”

听出张启山在偷换概念的二月红都被气笑了,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阿琬现在到底如何了,红爷和嫂夫人可以说了?她不会乐意见到我们反目,更不会冷眼旁观。也就是说,她现在意识不清,是也不是。”张启山冷着脸上前几步,轻松地拨开二月红,掀开帘子。

哪怕是屋内的灯光不明,也能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呼吸有些微弱,像是睡着了,可是他们如此吵闹却不见她醒来。

“她,是怎么了。”张启山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嘶哑,像是有人在掐着他的脖子一般。

二月红扶着红夫人走到一边,以防张启山在听见之后暴起伤到她,而张启山则是顺势坐在床边,手指附上眼前人的颈部,探着脉搏。

“阿琬在初十的时候突然昏迷,齐爷当时六神无主,阿齐来找我帮忙,我就让人把阿琬带回红府照顾。”二月红避重就轻,不敢提齐铁嘴当时想上门找张启山退亲,只说他六神无主,才让他们把人接到红府照顾。

“找过许多大夫了,都说看不出有什么病状,说是无碍,兴许是疲劳才会不醒。”二月红道。

“若是疲劳所致,又怎会叫不醒。”张启山替她捋了捋前额的头发,突然把人抱起准备离开。

“你干什么!”比二月红反应更快的是红夫人,红夫人的手搭在解琬如身上,似是不想让他把人带走。

“自然是带回去好好看病,若是看不出来个所以然来,在张家也方便照顾。”张启山看着红夫人道,“还请嫂夫人松手。”

“你知道阿琬的症状?”二月红皱眉,拦下红夫人,看着他。

张启山沉默片刻道:“订婚当日,阿琬也曾晕倒,后来晚上醒了,我恰巧在外应酬没有见到她。是日山转告我,说是太过疲劳才会晕倒。”

二月红听着张启山的话也同样陷入诡异的沉默,想起当日齐铁嘴一直重复着“当初不该答应让他们订婚”这句话,心中就有数了。

“可阿琬昏迷了五六天,若是再这么下去……”红夫人泪眼婆娑,揪着二月红的袖子,“我的阿琬……”

“嫂夫人放心,若是阿琬不醒,张某会寻人照顾她,现在从西洋传过来的营养液也可以维持阿琬的生机。”如今的张启山侧对着红夫人,她看不清这人的表情,可是却觉得他不像在说假话。

“张长官,阿琬就托你照顾了……”红夫人朝着张启山缓缓一拜,“阿琬数年前救我性命,如今她有此番磨难,若是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夫人如此把为夫置于何地。”二月红叹息,没有拦着她,同样看向张启山,“阿琬于内子有救命之恩,自然是红府的恩人,亦是红府的大小姐。若是有需要用到红府的地方,张长官尽管开口。”

“红爷和嫂夫人言重,阿琬是真心敬重二位,我待阿琬亦是真心。若是无事,张某先带阿琬走了。”张启山说着便把人抱了出去。

姗姗来迟的齐铁嘴正好遇上了离开的张启山,却没看见车内还有个半躺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