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飞指着的照片上，有两个人在一处摆满开业花篮的店面前并排站着。
其中那个男人是他父亲，唐德礼那时候还很青涩。
而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烫着时髦的卷发，脸上化着浓妆，穿着一身鲜红的毛呢大衣，美艳又不失年轻的朝气。
从脸型上看，这个女人确实有些像赵文明描述的斯黛拉。
不过这种脸型的女人在江南一带很常见，这又是全身照，看不清具体的面目，也不好判断。
“你再翻翻相册，说不定有这个女人的大头相。”
万璞玉提醒唐高飞。
唐高飞只是随手一翻翻到了这一页，要仔细看的话不如从第一页开始看起。
这种相册是插袋式的，每一页正反能插两张照片。
从第一页开始看起，发现这本相册与其说是唐高飞父母的相册，不如说是独属于唐德礼的相册。
相册里的照片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一开始是唐德礼高中时的照片，有他单人的，也有他跟朋友的合照，但并不多。
奇怪的是，这些合照中并没有跟秦燃的合照。
他们高中时期亲如兄弟，唐德礼都跟别的朋友合过照，怎么偏偏没有跟秦燃的合照？
再往后翻，就到了唐德礼大学时期，这段时间他明显变得更开朗，照片也拍得更多。
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频繁出现，有单人照，也有跟唐德礼的合照。
根据秦燃的回忆，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唐德礼被迫分手的那个初恋女友。
但可惜，这个女孩长着一张可爱的圆脸，怎么看都跟他们之前发现的女人不一样。
“哦呦，你妈真大度，竟然允许你爸珍藏初恋的照片。”
万璞玉看着照片，随口吐槽一句。
唐高飞白他一眼，没有发表意见，继续翻看相册。
再往后翻，逐渐出现越来越多唐高飞母亲的照片，令人惊奇的是，唐高飞母亲也长着一张脸型略长，但下巴不尖的脸型。
这种白净的鹅蛋脸，是老一辈审美中特别漂亮的姑娘。
一直翻到最后一页，再也没找到另一张那个浓妆美女的照片。
相册后半部分，除了那一张店面门口的合照，全部都是唐高飞父母的照片。
“这个女人，到底他妈的是谁啊？”
唐高飞因为着急有些气恼，忍不住骂起脏话来。
万璞玉安抚了他一下，把那张合照抽出来仔细查看。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把相册往前翻，抽出了一张唐高飞母亲的照片。
他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一起，让云调跟唐高飞凑过来看。
“有没有觉得，这两个人长得其实有点像？”
被他这么一说，唐高飞确实感觉这个烫着卷发的浓妆女子虽然不完全像赵文明描述的斯黛拉，但确实跟自己母亲很像。
不仅脸型，两人眉眼的神韵也很相似。
“你有没有姨妈之类的，”
万璞玉问唐高飞，
“你妈有没有姐妹，包括堂的跟表的。”
唐高飞仔细回忆了一下，
“我妈是独生女，因为我外祖母是计生办主任，所以以身作则贯穿计划生育原则，”
“至于其他……”
“我有一个表姨，是我外祖母姐姐的女儿，我小时候见过她，她不长这个样子。”
“那其他呢？你家还有没有跟你妈妈血缘关系比较近的女性亲戚？”
万璞玉又问道，毕竟长得像也不一定非得是姐妹，姑侄之间也有可能。
“没有，”
唐高飞摇摇头，但话锋又一转，仔细盯着浓妆女人的照片说道，
“不过我隐约记起，小时候好像见过这个女人，”
“严格来说，是见过这身红大衣。”
因为时间过去太久，再加上唐高飞这辈子又经历了太多事情，这一桩小事其实很难记清楚。
他隐约记得大概是自己五岁的时候，某天早上外祖父牵着他的手出门，应该是送他去上幼儿园。
那也是一个秋日，因为唐高飞想起自己被早上的冷风吹得一直流鼻涕。
而那个穿红色大衣的女人就出现在他们爷孙俩的必经之路上，拦住唐高飞的外祖父。
之所以说唐高飞只能认出这件大衣，是因为他当时是个小孩子，视角只能够到大人的衣摆。
外祖父似乎并不想见到这个女人，要驱赶她走。
唐高飞经过努力回忆，想起女人提到了“结婚”这个词，因为结婚能吃到喜糖，所以小孩子对这个词比较敏感。
后来外祖父就跟这个女人吵了起来，她激动地不停大喊，
“它死了！它死了！”
女人的大叫引得周围路人侧目，年幼的唐高飞也被吓到，抱住外祖父的腿哭了起来。
他哭了之后，外祖父就把他抱起来快步离开了，而女人依旧在他们身后大喊“它死了”。
至于究竟是谁死了，唐高飞就想不到了。
“嗯……”
万璞玉带着一丝尴尬开口，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大胆的猜测一下了，”
“这个穿红大衣的女人，该不会是你父亲的新情人吧？”
“不过你父亲因为住在岳父母家里，像是倒插门一样，所以不敢再娶，”
“这个女人后来就等不了了，直接找到你外祖父摊牌，”
“她一直喊着的‘死了’，可能说的是你妈妈……”
万璞玉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看到唐高飞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变黑，显然不是很满意他的说辞。
“当然，这只是一些猜测，”
不过万璞玉是谁啊，王母娘娘面前他也想说啥说啥，还是坚持把自己的想法说完，之后再找补，
“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找到这个女人，聊聊看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点了点照片中两个人的身后，那里露出来一块招牌的一半。
粉红色的招牌上，露出两个字“洗化”。
很明显这是一家洗化店，从门口的花篮能看出拍下照片时这家店才刚刚开业。
照片的右下角有着拍摄日期，1998年11月8日。
“现在就要赌一赌，这家店十多年过去了，还有没有在营业。”
万璞玉的手指，最后落在了这行日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