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唐高飞不自觉又提起了自己的警觉心。
“没什么啊，”
万璞玉一脸云淡风轻，反而衬得唐高飞更紧张，
“就是我也认识一个叫秦燃的朋友，年纪跟你养父对得上，”
“不过我是因为玩古董认识他的，所以想看看是不是一个人。”
“应该不是吧，”
唐高飞回答道，
“到了这个年纪的中年男人一般都会对古玩字画感兴趣，”
“我爸也有一些收藏，不过不专业。”
“哦，这样啊，那看来只是恰好重名。”
万璞玉随口说了一句，接下来就专心开车，没再说什么。
唐高飞如此直接的说“不是”，并不是他很确定，而是他内心非常抗拒自己养父跟万璞玉认识。
万璞玉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微微勾起了嘴角，觉得唐高飞的想法很好笑。
他是觉得自己养父干干净净，是个事外之人吗？
能搅尽这个局里的人，没人能不沾泥水全身而退。
万璞玉跟唐高飞一路上交替开车，一刻也没有休息，以最快的时间到达苏州。
他们到达时是第二天下午，天边已经夕阳西下，暮色下的水面荡漾着金光，是独属于江南地带的耀眼风光。
唐高飞的外祖父家是一处很小的院子，车子肯定是开不过去，他们只能停在街口一处宽阔的停车场，下车徒步走过去。
因为这里有着独特水乡风光，所以一年四季都有游客前来观景，他们几个外乡人走在路上也不算突兀。
唐高飞六岁那边离开这里，八岁那年回来，十二岁时再次离开，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如今又是十年过去，他连乡音都不记得，已经完全不属于这处温暖柔和的水乡。
不过好在，周边建筑的变化并不大，唐高飞凭借十二岁时的记忆还能找到自己外祖父家的位置。
唐高飞的外祖父已经去世了十年，而老爷子最后的日子是在疗养院度过的，所以这处院子不止被控制了十年。
之前有亲戚想要借用这处院子给儿子结婚，但里面杂物实在太多，清理要耗费很大的工夫，于是作罢。
此后，就不再有人惦记这处老院子。
也恰恰正因为如此，房子跟院子里的物品都还完好的保留着，黄泉宝书很有可能还藏在这里。
院子的大门没有上锁，只穿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门栓。
唐高飞拔掉小时候根本够不着的门栓，推开大门的那一刻，身后的万璞玉就叫了一声“倒霉”。
“什么意思？”
唐高飞皱起眉来回头看他。
“有人进来过了，而且还是最近。”
万璞玉解释。
“不可能，这门栓上的锈迹都没有被碰掉。”
唐高飞非常确定地看了自己手里的门栓一眼。
“就这么矮的院墙，我六岁的时候就能跳过去，还需要开门吗？”
万璞玉一脸看不上的表情指了指院子低矮的院墙。
唐高飞外祖父家的小院在很深的小巷子里，周围的邻居很多也已经搬离。
所以即使青天白日有人跳院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
不过里面的每一间屋子都上着锁，从锁眼的锈迹跟灰尘来看，之前跳进院子里的人没有进入屋子里，连撬锁也没尝试。
往好处想想，可能只是有小偷想进没人的院子偷盗，进来之后发现院落已经破败不堪，于是骂了声倒霉离开。
“小唐同学，这个锁咱是用砖头砸开，还是用铁丝撬开啊？”
万璞玉上前去，掂了掂布满灰尘的门锁冲唐高飞问道。
“你的行事风格一向这么野蛮吗？”
唐高飞一边说着，一边按照回忆走向墙角看似随意乱堆的几块石板。
蹲下身，把手伸进石板与院墙的缝隙中，竟然还真的拎出一串钥匙。
穿钥匙的皮绳已经因为岁月的风化变脆，拿在手里不断的掉黑渣子。
不过好在，钥匙没有受影响。
唐高飞先是打开了靠西侧的房间，那里曾经是他父母的卧房。
他觉得，父亲要是藏东西的话，应该藏在自己曾经的卧室才对。
打开门后能看到，这间卧室甚至还保留着唐高飞母亲在世时的样子。
唐高飞小时候，他也很少进入这间卧室，平常跟外祖父和外祖母在一间卧室睡觉。
卧室并不大，一张双人床，一个立式衣柜，还有一张被当做梳妆台的写字台就占满了卧室的全部空间。
唐高飞第一个走进去，闻着房间里潮湿的霉味，把整间卧室扫视一圈。
写字台摆在卧室唯一的窗户下面，上面支着一面红色的化妆镜，不过镜面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照过去连人的面目都看不清。
化妆镜旁边摆放着一些女士化妆品跟面霜，应该是唐高飞从来没见过的母亲的用品。
其中一个蘑菇头造型的宝宝霜，也许是当年母亲为尚未出世的他准备的。
唐高飞以为自己能忍得住，但单单看见这些东西，他都有些忍不住鼻酸的感觉。
不过有人根本不给他来煽情这一套，万璞玉哗啦一声带上自己带来的黑色塑胶手套，打断了唐高飞的思绪。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
云调看着他的动作问。
回答他的不是话语，而是万璞玉递过来的另一副手套。
云调默默地戴上，开始跟万璞玉一起翻箱倒柜。
“也给我一双吧。”
唐高飞轻叹了一口气，努力忍住情绪对万璞玉说。
“这你家，你也需要吗？”
万璞玉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就带了两副。”
唐高飞撇了撇嘴，只能蹲下来徒手翻东西。
他们首先盯上的就是这张写字台，万璞玉跟云调挨个翻抽屉，唐高飞打开写字台下面的小柜子翻找。
写字台两侧的小抽屉里都是一些杂物，有扎发的头绳跟针线包等等。
万璞玉甚至还找到了一瓶风油精，拧开盖子闻一闻，已经没有味道了。
中间的大抽屉里堆放的是各种笔记本跟备课用的书籍，从字迹跟内容来看，唐高飞父母的笔记本是混杂在一起存放的。
他们两个虽然检查得仔细，但都一无所获，反而是唐高飞真的有所发现。
“你们过来看，”
唐高飞手里捧着一本陈旧的相册，是刚刚从柜子里找出来的，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像斯黛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