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个下午,温挽才弄清楚一切。
她不怪外祖母隐藏身份,也知道了那份遗嘱,是外祖母所赠,更明白外祖母对她的苦心。
夜里,她去了胡老夫人的房间同她说话。
她像她的母亲一样,靠在胡老夫人怀中,问些小时候的趣事。
她本以为,自己没有可以挂念之人,如今才知道,最疼爱她的外祖母,竟还在人世,又给予她最珍贵的东西。
“你这丫头,明日还要上学,还不快回去睡觉。”外祖母催她。
温挽不愿意,她好不容易才知道了外祖母还在,不得多粘着会儿。
胡老夫人说她皮孩子,又听盛京意说她要留学,于是说:“就你这学习速度,还想去留洋,比不得你姆妈认真。”
听到外祖母拿她和姆妈相比,温挽来了孩子心性,不情不愿的说道:“那外祖母瞧好了,看我考个公派留学生的名额来。”
如今公派留学生的名额少之又少,比之国内的大学还难考些,有些国外学校还要求学生先在国内学习两年,才能正式留学。
不仅费钱,还费时间。
当然,也可以花大价钱去买国外的高校名额,只不过比第一种方法十倍的费钱,温家去的起,所以温挽考不考得上,都没关系。
“好了,不早了,快些回去,公司的事情不能总叫你表哥给你打理。”说到这个地方,胡老夫人不免停顿一下,又说温挽:“他又不是你奴隶。”
盛家的事情不比温家的少,如今她舅父还年轻,能帮盛京意管理一些。
等时间再长久些,盛家的胆子总要落到盛京意身上,到时候就是有两个他,也忙不过来两头的生意。
胡老夫人说的不无道理。
温挽也清楚,只不过如今的她实在是分身乏术,白日里要上学,晚上回来要做课业,还要补习英文。
能花到公司上的精力,实在是少得可怜,这才拜托给了盛京意。
“外祖母,我知道的。”温挽回答。
她总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听闻国外有经理人,帮忙打理家业,或许她可以考虑聘请一个,大不了多花些钱。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在胡老夫人第三次催她回去睡觉后,温挽才不舍的回了房间。
推开门。
屋里黑漆漆的。
温挽觉得有些不对,她记得离开时,没有关灯。
最起码会留一盏台灯。
此时黑暗将她全身包裹住,一股不安涌上了心头。
“应......”
正想呼叫,一只粗粝的大手将她的口鼻捂住,随后门被一脚踢得关上。
巨大的恐惧惊的温挽身子发颤,只是口鼻被人捂住,她叫不出来,只能使劲捶打那个挟持自己的男人。
巨大的身高差让她明白,对方肯定不是女人。
“别说话,我放手。”
是霍承邺。
温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松了口气,猛地朝他点头。
霍承邺松开手,只是仍然将她圈在怀中。
温挽没有贸然开灯,想必对方是有难处,这才刻意熄灯。
正想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方才温挽进门后被惊恐的情绪包围,这才忽略了房中的血腥味。
如今闻到,立马问他:“你受伤了?”
“嗯......”
他语气疲惫。
因为霍驹行的事情,他已经三天没合眼了,到了温挽这里,他才能得以喘息。
在她去和外祖母谈话时,他已经到温挽的沙发上睡了一个小时了。
“我叫人来给你上药。”
她于黑暗中起身,正想离开,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提醒她:“你院子里,有他的人,别动,我没事。”
她这才明白,霍承邺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
“那你的伤?”温挽有些迟疑,想起自己房内有些简单的消毒用品和消炎药,于是循着记忆跑到柜子旁,拉开脚边第三个抽屉,从里头拿了个小匣子。
随后开了一盏小台灯。
温挽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上身上沾满了血,而沙发上铺了张毯子,显然是怕把温挽房间的东西弄脏。
“那么重的伤,还说没事。”她叹息一声。
先拿了药喂到他嘴里,才脱开他的衣裳为他擦拭伤口。
而霍承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昏黄的灯光,让她艳丽大方的五官柔和不少,此刻她轻蹙着眉,增添了些许柔情。
他抬手,抚摸上她的眉梢,又往前摸,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
只是那只手似脱了力,轻的不能在轻。
霍驹行来势汹汹,西南的部下还未全部集结完毕支援,他本意是想回余州搬救兵,而霍驹行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他的行踪,将他乘坐的专列炸了。
他运气好,恰好在车厢后面抽烟,也逃过一劫。
阿诚陪着他回来的,好不容易到了余州,他先回的自己的少帅府,哪知道霍驹行提早布了局,设了埋伏。
他这才受了伤。
好在没有中枪,他吩咐阿诚去了督军府,等将少帅府的埋伏全部拔出,他再回去。
这才不得已,到了温府来避难。
“当初送你的药箱,没想到在今日派上了用场。”久久,他才说了这么一句。
温挽应了一声,说他:“好在你没杀了我,否则今日连给你上药的人都没有。”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看来温挽还在记仇。
“为什么?”
温挽手一顿,抬眼看他,不解他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他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一开始蓄意勾引,到现在恨不得把我推开一里地。”
他恢复了些许力气,将温挽的脸颊捏住,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没闪躲,说:“我要读书,还要留学,你等不起。”
说完后,她又继续埋头给他上药。
“我等得起,现在内乱,没工夫娶太太。”他肯定的回答。
温挽没抬头,又说:“我对打过我的人,不感兴趣,少帅别等了。”
他不服气,从腰间拿出曾经抽打温挽的鞭子,将腿抬起来,往小腿处狠狠抽了一鞭子。
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温挽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埋怨道:“你打伤了,还得我给你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