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奢华肃穆的宅府。
宅府位于新艾利都最为核心的区域,寸土寸金在这片连空气都飘荡着欲望与野心的土地上被展现地淋漓尽致。
一笔足以让正常人富足地过完余生的丁尼或许可以在其他区域购置一栋堪称奢靡的豪宅,但在这里甚至无法购买一小片供你立足的土地。
其中也不包括你所踩踏着的那块石砖,因为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是仅仅金钱所能掌控的,与之配套的还有如同毒品一般的权利。
就像世间的一切,不平等体现在这里的各个角落。
有的人在空洞之中与以骸搏命,换取几块充饥的合成食物,有些人却坐在这片宅府中,手中的玻璃杯里的酒液足以让普通人穷极一生。
能够在新艾利都核心区拥有土地,这片宅府的主人显然掌控着绝大多数的财富与权力,或者说,他的意志本身就代表着新艾利都。
但现在,这位自从出生就位于阶级顶端的掌权者却于自己的宅府间忙碌着。
加工食材,打扫卫生,这些往日里交给下人的杂事如今却让养尊处优的掌权者有些慌乱。
但掌权者并没有因此产生丝毫的不耐,他的脸上挂着虚假而又奉承的笑,谦卑地如同将要觐见神明。
…
“咚…咚…咚…”
镶嵌着金属配饰的鞋尖与由名贵石料原切而成的地砖相互磕碰着,发出财富与权力相互交织成的清脆声响。
来人举着一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伞,但顺滑得如同黑绸一般的伞面与伞骨处的精细装饰却时刻彰显着它的价值。
这柄伞由新艾利都最顶级的工匠亲手打造,伞面与伞骨的选材也是最为顶级的材料,整柄伞如同一座精致华贵的艺术品。
而这柄伞唯一的用处,却只是为伞下的人挡下空中飘荡的细雨。
持伞人穿过一片收集着新艾利都所有可见花卉的花园,最后站立于由纯白大理石雕塑成的门扉前。
来人手上轻薄但不失质感的手套勾勒出他线条流畅的五指,他抬起手,想要按下门扉上同样由手工雕琢的门铃。
“希望没有打扰您的兴致,卡托斯阁下。”
门后的人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在卡托斯的手指刚刚伸出时就主动打开了门,迎接着这位身份尊贵的来客。
来人说着接过卡托斯手中已经收起的伞,细致地擦拭着伞面上细密的雨痕,卑微得让人怀疑他是否是那位尊贵的掌权者。
“我的荣幸,安瑟恩先生。”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香味从房间门倾泻出,驱散了小雨带来的寒意。
卡洛斯微微颔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回应了安瑟恩近乎谦卑的迎接。
…如果他的嘴角勾起了哪怕一丝弧度的话。
…
宅府内。
悠扬的古典乐于房间内雕琢着华贵浮雕的立柱间回荡,一张长桌位于房间正中,静静等待着二人的落座。
长桌上的烛台反射出温暖的光晕,即使看不见桌上托盘之中的菜肴,但依旧能让人想象到菜品的奢华。
“这是经过了三天熟成的肉,五分熟,现在是最适合品鉴的时间。”
在高脚杯中倒入已经醒发完毕的红酒后,安瑟恩亲自为卡洛斯端上了他精心准备的菜肴,热切的介绍着。
“虽然幼崽的品质已经足够,但依旧会有一些异味,所以我使用了迷迭香和胡椒作为调味,再加上…”
“菜品的介绍足够了,安瑟恩先生。”
卡洛斯打断了安瑟恩的话,他举起高脚杯,微微晃动着杯中猩红色的酒液,眼底的神色意义不明。
“说明你的目的吧。”
自诩高贵的掌权者们从不会用“肉”这种在他们眼中粗鄙低劣的字眼,而能让安瑟恩自降身份的,只能是…
“相信您已经知悉了,肉的源头出了些问题,所以…”
被粗暴打断的安瑟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只是面色如常地继续道。
“需要重新开展渠道…这是我们的一致决定。”
“所以……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与这些吃人的家伙相处了多年,卡洛斯听出了安瑟恩话里的深意,不过他并没有选择妥协,冷硬地看向面带微笑的安瑟恩。
“你们配吗?”
“不要这么严肃,卡洛斯阁下。”
安瑟恩依旧没有生气,只是自顾自用刀叉切下了一块肉送入口中,感受着肉中蕴含的汁水,温声道。
“这只是一场友好的商谈。”
“我可并不觉得你们有想要商谈的意思。”
卡洛斯没有选择去碰那块色泽诱人的肉排,只是小口啜饮着高脚杯中的红酒,淡淡道。
“还是说你们给了我第二种选择?”
“呵呵,为什么要在意那些家伙呢。”
肉排之中的汁水溅出盘子,在安瑟恩的胡子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痕迹,他咧开嘴,森白的牙齿上夹杂着猩红色的肉丝。
“那些普通人活着的意义只是为我们服务而已。”
“呼…算了。”
似乎被安瑟恩的条件所打动,卡托斯妥协似的呼出一口气,淡淡道。
“反正你是最后一个了。”
“卡洛斯阁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瑟恩脸上得体的笑容一顿,但还没有等他说完,他面前承装着肉排的盘子就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我的意思是…”
盘子在安瑟恩的脸上变成了碎片,卡洛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下了手套,他紧紧抓着抓着一块碎片,将它送进了安瑟恩的脖子。
“…就差你一个了。”
“嗬…”
安瑟恩再也维持不住优雅的姿态,破损的气管发出微弱的声音,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恐。
他也没想到表面上是新艾利都最高法官,实际则是一直被他们所掌控的卡洛斯会直接掀桌,不过他也没有机会继续思考了。
“嗡…”
卡洛斯另一只手掐着安瑟恩的脖子,汹涌的以太自他的手心涌出,冲刷着安瑟恩的意识。
安瑟恩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失去了意识,以太能量中蕴含着的无数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将他消磨成了一具只知道听从命令的傀儡。
“呼…该有个了断了。”
卡洛斯收回手,任由刚刚还优雅得体的安瑟恩瘫倒在了地上,他带上手套,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着,淡漠道。
“…忒修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