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重兵把守,严密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里面安静的宛若冷宫。
床榻上。
楚狸闭着双眼,握紧手里的半枚平安扣,不时的轻摇着头,睫毛颤动,像是陷入了梦魇:
“不……不要……皇叔……”
“不!”
猛地坐起身来,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眼底存留着浓浓的余惊。
梦回断崖旁的那一夜……
“皇叔……”她捧着那半枚平安扣,视线逐渐朦胧,“那夜,我该与你一同离去,也不必被拘在这里,日日折磨……”
“可我又不信你会死,在我的认知里,你好像什么都会,无所不能……我会等你。”
“生,便等你归来。”
“死,我便报完了仇,再来寻你!”
握紧平安扣,贴在心口,深吸一口浊气,倒回床榻上。
沉睡。
一连睡了三日,高烧引发的余温才全部散去,养好了身体,楚狸终于推开门。
“谢小姐!”
两名宫女一直候在门外,寸步不离。
“去找皇上,告诉他,我想见他。”
宫女的神色略显犹疑,道:“今日是登基大典,宫里正在举行晚宴,皇上此时恐怕抽不开身。”
楚狸眸色幽暗,眺望远处的灯火阑珊,却被高高的宫墙遮住了视线,隐约间,能听到远处传来丝弦管乐之声。
那该是怎样热闹的场面?
推杯换盏,杯觥交错。
她嗤笑一声。
宫女以为她不高兴了,改口道:“谢小姐,奴婢这就去禀报皇上,但他会不会过来,奴婢不敢保证。”
立即去。
这时,宫门外疑似传来争执声:
“让开……别拦我……好狗不挡道……”
楚狸走到门口,只见楚傲天正在跟侍卫起争执:
“瞎了你的狗眼!楚夜离说过,我可以来看她,你们难道要违抗他的旨意吗?”
“八皇兄。”
“九妹!”
楚傲天牵着姜晚,狠狠撞开了侍卫,闯进凤仪宫。
侍卫们见状,实属无奈,只能派人去告诉皇上,并打起十二分警惕,盯紧三人。
楚狸走来,看见姜晚:
“八皇兄,你们怎么一起……”
楚傲天叹了一声,无奈道:“我都已经赶她走了,可她偏要跟着我。”
姜晚道:“姜晚是您带进宫的,此生都是您的人。”
“可我已经不是皇帝了。”
“可我曾是毫不起眼的庶女时,您也未曾嫌弃过我。”姜晚神色认真。
谁说楚傲天落难后,他的嫔妃全部都跑路了?
这不还留了一个?
楚狸沉笑一声,道:“八皇兄,患难见真情,这可是你说的。”
姜晚上前半步,声音压低了半分:
“谢小姐,我知你当下处境,我生在姜家,身份低下,人微言轻,纵是做些什么,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
她左右扫了一眼,见侍卫们站在不远处、直勾勾的盯着,声音不禁又压低几分:
“近日来,我私下走访了爷爷生前的学生们,他们虽是文人,手无实权,可爷爷这一生桃李满天下,只要等一个机会,他们都愿挺身而出。”
姜太傅德高望重的一生,教出了许多优秀的学生。
他们有从商的,有从医的,也有在朝的……
乱世从武,盛世从文。
近几十年来,战乱不断,武将是最吃香的,故而姜太傅的这些桃李,并不受多大的重视。
可只要召集起来,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折不断。
楚狸眼中动容:
“姜小姐,难为你一片赤诚……”
“这是我该做的。”
楚狸声线极低:“既然姜小姐方便走动,能否为我打听打听南蛮公主的消息?”
楚傲天低声:“九妹,你这是想……”
“楚夜离的这个皇位靠他自己根本坐不稳。”
前朝已经灭亡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来,大楚的势力在朝中深深驻扎,岂是他短时间内就能翻篇的?
他得靠拓跋明月帮他。
若是除掉拓跋明月这个助力,楚夜离一人招架不住。
楚傲天小声道:“南蛮公主跟楚夜离关系极好,岂是我们能轻易挑拨?”
“打蛇打七寸,只有触碰到她最在意的东西,她会中招的。”
姜晚郑重点头:
“谢小姐放心,我定会上心。”
这时,不远处,一道打趣的声音传来:
“呀,废物要聚聚一窝了。”
楚狸止了嘴边的话,侧头看了出去,见是几名穿着打扮十分华贵的妙龄女子,身后跟随着婢女,乌泱泱的一片人。
走来时,发间的珠翠撞得清脆作响,叮叮咚咚的,个个扬起下巴,似穿红戴绿的傲气孔雀。
为首的,便是姜家嫡女姜沁雪。
左边那个,还是楚傲天跑掉的妃嫔愉贵人。
姜晚不卑不亢的唤了一声:“嫡姐。”
“住嘴,一个妓子所生的贱种,也配与我姐妹相称?”姜沁雪斥责。
她可没忘记,当初楚傲天带姜晚进宫时,对她的调侃,嘲讽她嘴大。
今日,她是来扬眉吐气的:
“姜晚,你是见到男人就走不动道了?果真跟你娘一样下贱,楚傲天已经退位,这前朝余孽,说不定哪日就小命不保了,你竟然还跟他在一起。”
姜晚冷声道:
“还请姜小姐慎言,姜家的定安侯府爵位,可是他亲自封的!若无八殿下,你如今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还八殿下?”一旁,愉贵人掩唇大笑,
“怕不是个八太监吧?”
姜沁雪挑眉:“哦?愉姐姐此话怎讲?”
愉贵人大笑道:
“姜妹妹有所不知,咱们这位八殿下召我侍寝五回,连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是个不举的太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