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声音响彻整个御书房,两个太监惊得立忙低下头,装作没看见,半点都不敢多瞧。
楚夜离头微侧,脸上麻木,轻舔唇角,可以感受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打不痛。”
他侧回头,“叫你多吃一点饭,好好养身体,偏不听我的,这下连打我的力气都没有,一点都不痛。”
那轻飘飘的模样,还有几分得意,险些气哭楚狸。
再次扬起手。
这次,被他捏住了腕子,摁坐在鎏金镂空的花盆旁,“我是戳到你的痛处了吗?可是小九,逝者已矣,你迟早要认清事实,并走出来。”
“他没死!”
她不信!
永远都不信。
“你在自欺欺人。”楚夜离盯着她,“御医说,你若长时间沉溺在自己的认知里,便会自成一世界,堕入梦魇,永远都清醒不过来,直至失心疯。”
楚狸扬起一双怒红的眸子,瞪着他:
“那样岂不是正好?”
疯了正好。
“我怎么舍得你变成疯子?”
温和的指节轻触着她的眼角,“小九,你一定要好好的,你的八皇兄,秦少将军,你的母妃,大家都很关心你。”
“你!”
楚狸怒目,
“你若敢动他们,我纵是与你同归于尽,也不会放过你!”
男人轻笑:
“所以啊,你一定要好好的,他们才会好好的。”
“你威胁我?”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我爱你。”
楚狸用力抽开手,“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多谢皇上厚爱,此生,我只爱一人,生为其守节,死与其同葬。”
楚夜离眸色微暗,狠与冷交织,又全部不动声色的藏起来。
他便不信还比不过一个死人。
“待忙完这一场,我会立你为后。”
楚狸瞳孔微缩:“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
“楚夜离,我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跟我在一起,不会幸福!”
“你不懂我对幸福的标准与定义,又岂知我会不会幸福?”楚夜离看着她,
“小九,我有的是时间与你慢慢耗。”
先把她娶进门,往后余生,慢慢来。
楚狸觉得他定是疯了。
她绝不会嫁给他!
但依照对他的了解,他这人的脾性,言出必行,想做的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不能硬碰硬。
她迅速冷静下来,眸光微转,道:
“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两情相悦,我现在无法从楚棣迟的死里缓过来,不如……你给我一百天时间,我慢慢调整自己,百日之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她语气放缓了几分。
看样子,像是想好好商量。
可楚夜离盯着她,一双隐亮的眼眸几乎能识破一切:
“按理而言,我真的拒绝不了你的任何请求,可是小九,你向来聪明,肚子里又在憋着什么坏心思,唯有此事,我不能应你。”
这一次,他不上当,
“来人,带谢小姐回凤仪宫,好生伺候!”
“你!”
两名宫女大步上前,“谢小姐,请。”
“别碰我!”
楚狸甩手,却被二人抓得更紧了,“楚夜离,你不能关着我!放开我!你准备关我到何时,这样做,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楚夜离道:
“你什么时候接受我,我便什么时候还你自由。”
“楚夜离!”
两名宫女半请半推的架着楚狸,强行把她带走。
出了御书房,竟意外看见迎面走来的拓跋明月。
四目相对。
楚狸忽然平静下来,“公主。”
拓跋明月驻足一笑:“多日不见,谢小姐的现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挖苦?
还是打趣?
楚狸诡谲反笑:
“你我是情敌关系,公主好宽的心,竟有闲情逸致打趣我。”
话落,拓跋明月眼中的笑意微沉。
“我很好奇,这一路走来,公主对楚夜离倾囊相助,全力以赴,如今,得到了战果,他难道没想着分你一杯羹么?”
这叫什么?
有难同当,有福不同享?
拓跋明月缓缓侧转过身来,看着楚狸:
“你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
楚狸神情坦荡:
“若我说的是假话,那便是挑拨;若我说的都是真话,何来挑拨一说?”
“公主真心相付,却付诸东流,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不甘?”
拓跋明月道:
“我与夜离哥哥乃生死之交,况且,我作为南蛮的掌权人,与夜离哥哥有同样的目标,权力至上,儿女情长都是次要。”
话落,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与你说这些作甚?”
说了,她恐怕也不懂。
“不懂的人是你。”楚狸看着她,“权利与爱情,能够共存。”
“当初我为新皇时,摄政王辅佐于我,悉心教导,事事亲为,即便我没有治国之才,他也会耐心教我。”
“我摒弃九皇子的身份后,以寻常人的身份活着,他掌权,我便陪在他身边,与他共患难,同进退。”
无论是权力,还是儿女之情,他们都在一起。
权力主要,情爱次要,都是得不到的人、安慰自己的说辞。
拓跋明月眸色微凉,嗓音冷了一分:
“摄政王之死,想必你难以接受,便出此言,想从我脸上看见同样的悲戚?”
“楚狸,你的主意恐怕打错了,这场权力的追逐中,我是最后的赢家。”
楚狸扬声:
“你真的已经赢了吗?”
“楚夜离许了你什么?城池?银钱?还是别的条款?不过都是一堆死物,可是他……”
楚狸走上前来,深笑诡谲,
“许了我皇后之位!”
乍然,拓跋明月眼底沉了,呼吸紧了。
“纵然你们出生入死,情谊深厚,可他不会娶你,他给了你很多很多死物,却给了我很多很多爱。”
楚狸勾唇道:
“男人征服天下,而女人只需征服男人,公主,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话落,她轻盈拂袖,提步离去。
在这场角逐之争,无论是摄政王胜,还是楚夜离胜,这片江山依旧是她的。
拓跋明月沉着眼眸,看着她潇洒离去的背影,捏紧指尖看了许久,才提步走进御书房。
“明月。”
楚夜离看见她,温温一笑,
“你来的正好,准备从东凌划分给南蛮的城池,以及相关的条例,我都已经拟定好了,你看看还有哪里或缺之处?”
拓跋明月走过来。
折子上,条件十分丰厚。
几乎半个国家的疆土,巨额的银款,几乎全部给她。
这些年来,他们并肩作战,直至今日,就好像仅仅只是钱权交易的合作关系。
可是……
她赶回王都,刺死大王子,被父王绞杀、群臣针对的那一夜,是他九死一生的赶来救她。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