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位高权重的委员,竟然在今天就要这么倒了,还是自己去抓。
祁同伟心情有些复杂。
他看向曙光中的会客楼,也知道全战虞就在那里面等着。
出了会议室,祁同伟深吸口气,招呼着正在待命的陆寒。
“准备准备吧,咱们汉东的小伙子们都跟我来,准备好武器,咱们去抓大老虎。”
陆寒抿了抿嘴唇。
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汉,如今也下意识问道:“祁书记,咱们是不是准备个头套什么的……”
祁同伟无奈地摆摆手。
“别多想了,闹到这一步,什么担心都是多余的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吧。十分钟后大厅见。”
……
为了表示对委员级别人物最起码的尊重,祁同伟思来想去,还是把特战服换掉,重新淘换了一身标准黑西装。
来到大厅,夜战方才结束,大楼里却依旧弥漫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
大厅角落蹲着一大批抱着头的镇暴部队官兵们。
镇暴部队的官兵们的脸上毫无生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想来也是,本来以为自己是在营救领导层,结果居然是受了蒙蔽,在犯上作乱,这搁谁遇到这么大的反差都受不了。
祁同伟一边低头检查着手枪和弹匣,一边仔细思索等会儿抓捕场面的各种可能性。
陆寒则站在他的侧后方,眉头紧锁;旁边几个汉东籍的小伙子,正把子弹一颗颗往枪里塞。
大家嘴上没说什么,可眼神里全是复杂的心情。
“这可真是荒唐,一晚上,政局就变成这样……”一个年轻队员忍不住嘟囔,“平日里见到全委员还要点头哈腰,不……估计连点头哈腰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要去抓他。”
“别废话!”陆寒轻轻喝了一声,“做事要紧。”
年轻队员含糊着住了嘴,但那份紧张还是没消。
说到底,他们也从没在这样的环境下出击过。
以前顶多处理些刑事案件或地方黑恶势力,如今目标是名动一时的高层委员,而且昨晚还掀起了一场差点颠覆太阳的大行动,这背后的风险与压力,哪能同日而语?
祁同伟安静地听着他们低声交谈,也没开口阻止。
他把玩着枪支,脑子里却浮现出全战虞那张自负又阴郁的脸。
原来自己曾经在全战虞的秘密别墅里放出豪言,现如今全战虞竟然真落到自己手里了。
只是,多少往昔,大概都要在这一场抓捕中划上休止符。
“同志们,这可不是去见什么普通罪犯。”祁同伟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他毕竟位高权重,身边还可能有心腹。小心点好。”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或是擦了擦额头冷汗,或是继续往作战背心里塞补给和弹匣。
有人则悄悄地拨弄了一下耳麦,测试通讯是否正常。
大厅的另一头,有几个巨鲸集团军的突击队员也在忙着查验装备,确认短程爆破器和盾牌状态良好。
这些军人是后续派出来的,没有人跟祁同伟打招呼,估计是夏曦的手笔。
很明显,如果祁同伟办事不力,或者全战虞困兽犹斗,这些军人就有把握做好收尾工作。
毕竟刑不上委员,全战虞即使再怎么闹腾,性命应该没有危险。
只是夏曦的人会不会趁收尾的时候给祁同伟一块收了,就不好说了。
一旁的陆寒扫视了一圈,转而对祁同伟小声说:“书记,我还是觉得,最好再多带几个人,万一那边有埋伏呢?”
祁同伟咬了咬牙:“不能带太多人,一来阵仗太大,万一对方狗急跳墙会撕破脸,二来……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得更难看。”
他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中也有一抹戒备。
毕竟不管全战虞是否已成瓮中之鳖,这毕竟是个险活儿。
如果能不动枪那是最合适,太阳宫昨晚流的血已经过了,今天也最好别再流血了。
“那行,我来排个人数。”陆寒也没再多纠缠,转身去招呼队伍。立即便有七八个黑衣小伙聚了过来,都是平日跟随祁同伟的精锐,从汉东一手带过来的,靠得住。
加上陆寒自己,也差不多够用。
这时,厅外有个工作人员探进头来,压低声音:“祁书记,楼外的广播还在放,全战虞没了动静,估计他也在等咱们的人过去。”
祁同伟嗯了一声,也知道该出发了。
踏出大厅门口前,他回身看了眼所有人:“大家注意安全,保持通讯畅通。如果一旦全战虞真的顽抗,咱们先确保自身安全,再想办法制伏。别太逞强。”
一个高挑的队员忍不住说:“祁书记,那家伙……那位领导……这人……他会不会拼死抵抗啊?”
祁同伟嘴角抽动了一下:“谁知道呢……他要是体面点,知道自己输了,就干脆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束手就擒。如果他非得不体面,找了一批死士护着他自己,那咱们也只能帮他体面了……”
说完,他也不再废话,头也不回地朝着会客楼方向迈步。
陆寒和那群汉东小伙们紧紧跟上。每个人都拎紧了武器或盾牌,脚步声回荡在仍带着血腥味的走廊。
通往会客楼的路并不算长,可众人走得却有些沉重。
太阳宫广场打扫的已经挺干净了,但是不知为何,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还是在往人鼻孔里钻。
远处一个巨鲸部队的士兵押送着几个镇暴部队的俘虏,巨鲸士兵骂了句反贼,镇暴部队的士兵们恼怒,反手就和他打了起来,又引起了不小的骚乱。
“可怜……一线的官兵们知道什么,莫名其妙背上这么一口大黑锅,就为了全战虞自己那一丁点野心,数千镇暴部队的官兵都得深陷不义之中,估计都得带着耻辱提前退伍了。”
陆寒看着已经被数量更多的巨鲸部队按在地上的镇暴部队士兵们,话语间还有些同情。
祁同伟拍了拍陆寒的肩膀,接过话茬说道:“你想的太轻了,我估计,战胜国驻扎江户镇暴部队这个番号都保不住了,乃至于以后,像是镇暴部队、五条部队、民兵等二线武装力量,具体的归属都得重新要个说法……”
“底下人又有什么错……”
“这世道,错就错在他们是底下人……”
祁同伟感叹完,转头想着自己可能发生的抓捕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