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帆，你告诉爹，这些日子，你究竟做什么了？”
说完了当年的事，顾乾知道，他也该面对眼下的事了。
“林家姑娘我知道骄纵了些，但也是好姑娘，有林相庇护，你们日子会好的，你可有把她如何？”
不说林珺还好，一说林珺顾燕帆更是心如刀绞。
他先是为了试探林珺害得林珺手残，后又是为了软禁林珺，逼得林珺拖着病体独自流浪，在尧城重新见面时，光看她的脸色就知道肯定吃了许多苦头。
“爹，我毁了她，是我毁了她。”顾燕帆抱住头，痛苦不能自抑。
“哥，别哭了。”顾燕烨终于从屋里出来，“我可都看到了，你一进门就哭，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顾燕帆看向自家弟弟，明知是玩笑话，却笑不出来。
“我和爹早就猜到外面要出天大的事了，可是哥哥手段了得，把我们爷俩困得死死的。”他过来笑着拍了拍顾燕帆的肩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我们顾家人，一起扛。”
顾乾欣慰的拍了拍顾燕烨，然后继续关爱大儿子，“外面到底如何了？”
天，躁得没有一丝云；地，茫茫然无半分脏乱，这个飘雪的冬天仿佛能把一切罪恶掩埋。
林承风带着一队精兵，暗中赶路，终于来到了两国边境。
微生辰的大军也已经扎营了，随从都劝林承风不要贸然入敌方营帐，林承风却十分有底气，直奔主帐。
微生辰听到手下来报北枭使臣求见，二话不说召人进帐。
主帐无人，门帘挑起又落下的瞬间，微生辰好像看到了眨眼几十年，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如今都已成为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小老头。
林承风站在原地，想克制，却终归没忍住，又哭又笑。
“夏侯，好久不见。”
没错，微生辰正是当初名震北枭的天才少年夏侯都毅，他为了北枭安宁，舍弃妻女，放下荣华富贵，隐姓埋名，孤身前往东陵卧底。
夏侯都毅早知道东陵和北枭在他们这帮人有生之年必然还有大战，为了避免生灵涂炭，夏侯都毅站出来，奉献出了一生。
“真是好久不见呐。”夏侯都毅握住老友的手，“陛下还好吗？”
“他好着呢，就是总担心你，子桑赫喜怒无常，哪比得了我们兄弟互相照应啊。”林相不用问也知道夏侯都毅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表面风光与否不用论，心底的苦只有当兄弟的知道。
“不说这些。”夏侯都毅颤抖着声音，欲言又止好几次才问出口，“珺儿她……还好吗？”
当年夏侯都毅把虞凤清托付给林承风照顾，谁都没想到虞凤清已经怀孕了，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夏侯都毅人已经到东陵了。
林相没办法只好娶了虞凤清，却以礼相待，林珺出生后更是视为己出，宠的跟掌上明珠似的。
宇文游若也是打心底里觉得亏欠夏侯都毅，对林珺亦是格外不同，就连皇子公主都比不上皇帝对林珺的宠爱。
这份宠爱在虞凤清得知夏侯都毅失去消息而假死离京后更甚，小小的孩子没了父母，怎么叫人不心疼。
好在后来虚惊一场，夏侯都毅和虞凤清都活着，只不过政治艰难，团聚不知道是何年。
“夏侯兄，我真是愧对你。”林承风作揖，“珺儿是个好孩子，从小没吃过苦，就是…就是总喊着要找娘。”
夏侯都毅眼神黯淡，他心疼了。
“为了这个，阴差阳错和定安侯世子成婚，婚后离京，不料那小子造反，逼得珺儿流落民间，九死一生才把消息传回京城。”林承风深深作揖，“夏侯兄，是我没照顾好珺儿，愧对你的托付。”
“我们兄弟，哪来这种话，想必你都尽力了，全是顾乾那好儿子的错。”
两人重逢闲话片刻，总算是扯到了正事上。
林承风出使目的只有一个，阻止北枭和东陵的战火，以防被顾燕帆坐收渔翁之利。
然而夏侯都毅却说出另外一个消息，“北枭和东陵开战主要原因不是天下诗会。”
林承风疑惑，“那是什么？”
“林兄请看。”夏侯都毅把一张舆图递给林相。
林相看完后脸色大变，这是边防十二城的舆图，有了这个，东陵攻破北枭的防线轻而易举。
“这些年陛下防备着，我也暗中盯紧，顾家小子没这个能耐，朝中另有叛贼。”
北枭自诩朝政清明，国力雄厚，却不知反贼一个接一个，他这个丞相却一无所知，还真是魁为百官之首。
“子桑赫对此非常精神，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不过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拿到这么机密的情报，必然身处高位，林兄回北枭定要及时告诉陛下，更改布防。”
“夏侯兄放心，待我回去禀明陛下，早做准备，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林承风详问，“只不过此次大战，应当如何应对？”
一切都是顾燕帆的阴谋，他们要是打起来了，就中计了。
“不管天下诗会内幕如何，子桑赫铁了心要开战。”夏侯都毅眼神逐渐狠厉，“我与凤清蛰伏多年，现在也到了出口恶气的时候。”
东陵如果自顾不暇，那还怎么发起外战呢？
北枭内部的逆贼如果没有敌国助力，还怎么翻起风浪呢？
“你打算怎么做，我们能帮你吗？”
“东陵国内的事情北枭不便插手，容易起反作用，但有件事还真得林兄和陛下帮忙。”
“夏侯兄只管说。”林承风哪怕是豁出性命，夏侯都毅开口的事情他都会做到。
“凤清……”夏侯都毅叹了口气，“这些年身体不好，东陵御医久治无效，我们便想到了虞家。”
“虞家医术天下第一，难道连他们都没有办法吗？”
夏侯都毅摇头，“不是，我们早便派人往暗中前往北枭求药，药早些时候已经送进了宫，可求药的人迟迟不归，甚至失去了音信。”
林承风明白了，“求药的人是谁？”
“东陵太子和嫡公主。”夏侯都毅顿了顿，“也是我和凤清的孩子。”
“什么？”林承风惊呆了，“夏侯兄，你这……”
没想到在敌国卧底他们还能，还能……
夏侯都毅难得老脸一红，“林兄，这就莫要多说了，北枭现在局势复杂，轩儿和淼儿身份特殊，虞家长辈垂暮，我和凤清也是想让孩子回去让家中长辈看一眼，却没想到北枭国内现在局势复杂，他们只怕是有危险。”
夏侯都毅和虞凤清十分担心，但子桑赫不着急，他们碍于身份也不好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