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桐还是做男子装扮,陈期和觉得她那络腮胡子实在吓人,让她把胡子给改了,吴秋桐也觉得这样和陈期和亲嘴都不方便,就接受了他的意见。
偶尔吴秋桐调戏陈期和,陈期和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人,两人马上擦枪走火的时候,陈期和就会停下来。
吴秋桐不解,陈期和解释道:“这事情要慎重,要等到咱们大婚之后再进行。”
吴秋桐知道他说的是去悠州之后,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就同意了。
京城相比三年前,并没有很大的改变,吴秋桐随陈期和一起住进了陈府,她看见陈夫人一脸慈爱地看着陈期和,拉着他认真询问,就有点像自己母亲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陈期和给她在外面找了一个院子。
她自然不能贸然回府,她计划去找吴秋柏,让吴秋柏把她带进吴府。
她计划在吴秋柏回府的时候拦住吴秋柏,她就这样回去见家人。
思来想去,她更担心妹妹的处境,也不知道她在颜府过得怎么样。
她在纸上写了一句诗,交给颜府的下人,就在门外耐心等待。
吴秋桦在房间看账本,见贴身丫鬟平儿进来:“夫人,门房说有人想见您,还给您递了个纸条。”
吴秋桦伸手,平儿把纸条放上去。
上面是一句诗。
“春风满江南。”
她瞳孔一震,抓住平儿的手,追问:“是什么人?男的女的?”
“男人。”
她再次看了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姐姐自创的,她思考片刻,往外面走去:“去请。”
吴秋桦拉着平儿的手,吩咐道:“去准备一些荔枝,还有龙井茶。”
平儿照做。
吴秋桐远远地便看见妹妹红着眼睛过来,她快步上前,吴秋桦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盈满泪水。
吴秋桐朝她行礼:“拜见国公夫人。”
吴秋桦伸手去扶她,却听到身后传来颜贺谨的声音:“夫人。”
吴秋桦回头,看见颜贺谨视线在自己和姐姐身上来回,她收回了手,冷静下来,福了福身:“国公爷。”
颜贺谨扫了吴秋桐一眼,视线落在吴秋桦身上:“夫人,这位是?”
吴秋桦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吴秋桐接话:“草民是陈将军从德州带回来的大夫,奉命为国公夫人把脉。”
颜贺谨挑眉:“哦?倒是不曾听陈将军提过。”
吴秋桦声音清冷:“姐夫昨日才回京,你又没有见过他,他如何与你说?”
颜贺谨尴尬地笑笑:“把脉倒是无妨,但是夫人千万要注意分寸。”
吴秋桦也不客气:“国公爷,你不是还需要赴宴吗?别误了时辰。”
颜贺谨见秋桦生气了,深深地看了一眼吴秋桐,把吴秋桐看得心里发毛,才拂袖而去。
吴秋桐见他终于走了,侍女们远远地跟在后面,她才开口询问:“妹妹,你和妹夫他?”
吴秋桦苦笑道:“表面恩爱,名存实亡。”
见吴秋桐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笑笑:“无妨,他也活不了几年了,等他一死,我就从旁支过继一个孩子,然后继续当我的国公夫人。”
吴秋桐听后五味杂陈,姐妹俩坐下之后,问:“秋桦,姐姐只问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吴秋桦脸上笑容一僵,随后斩钉截铁道:“开心。”
吴秋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细细把脉,良久,她叹了口气,道:“你脉搏跳动缓慢,脉弦细,沉涩,来时迟疑,去时如烟,若有若无。你这是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吴秋桦抽回手,声音轻柔:“姐姐,看到你活着我就开心。”
吴秋桐道:“为何想着他死,而不是和离?”
吴秋桦难以置信地看着吴秋桐,道:“姐姐,你疯了,在京城和离?你知道家中会受多大影响吗?”
“我知道,母亲知道你的情况吗?”
“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我和他知道。”
吴秋桐问:“你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吴秋桦回忆往事,声音哽咽,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重量,却还需要故做轻松:“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发现他是害了我孩子的帮凶。”
吴秋桐震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竟然忍心?”
吴秋桦笑容苦涩:“忍不忍心都这样了,姐姐,左右都没意思,这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
吴秋桐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秋桦,你现在情况很不好,如果还在这样的情况下待着,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秋桦,姐姐之前和你说过,万事要先保全你自己,你刚才问我知不知道你和离的后果是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无非就是吴府上上下下受非议,但是秋桦,我相信相比吴府上下受非议,家人更不愿意你像行尸走肉一样活在这颜府,你在这里也算是丢过半条命了,姐姐记得你以前很爱笑,有很多有意思的想法,明媚可爱,现在成了这副样子,我先不说别的,明日,你随我一起回府,去问问祖母和母亲,是否愿意让你和离。”
吴秋桦眼泪直流:“姐姐,我这辈子从嫁进颜府的时候就已经身不由己了,咱们女子,没有不为家族父兄考虑的,一旦和离,那颜府和吴府就是一辈子的仇人,到时候满城风雨,父兄在官场举步维艰,家族培养我们,母亲教养我们,我们这辈子,注定是要为家族牺牲。家族的繁荣昌盛,既靠男子在官场步步为营,也靠女子在后宅平尽全力。”
吴秋桐却不同意:“秋桦,这些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父兄官场得力,府中井井有条,吴府女儿的好名声你已经打出来了,你现在的身子,有油尽灯枯之相,再这样耗下去,姐姐都怕你等不到他去世,你就已经撑不住了。你已经为了忍受了这么多年,姐姐只希望你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说着说着,吴秋桐的眼泪都落下来了。
吴秋桦愣了半天,喃喃道:“竟到了如此地步。”
吴秋桐擦着眼泪,道:“哥哥给你的方子你是不是没有用?你现在身子虚得不成样子,先不管你接下来的打算,姐姐给你再开个方子,你一定要按时服用,明白吗?”
吴秋桦点头:“妹妹知道了,姐姐你别着急,妹妹会认真考虑的。”
吴秋桐稍稍放心,拿起纸笔写下了方子,叮嘱道:“先喝七日,七日之后,我再给你把脉,再给你开其他方子。”
吴秋桦一一记下,问:“姐姐,你还没有同我讲你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的状态可能也与你差不多,就想着假死离开这里,我在悠州生活了三年,后来偶然的机会遇到了你姐夫,放心不下你们,就和他一起回京了。”
吴秋桦笑笑:“那姐姐是因为什么不开心?”
“每天想着报仇,生活在明争暗斗之中,又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每天都想发呆,觉得好没意思。”
吴秋桦缓缓侧过头,目光落在铜镜上,镜中的自己面容依旧,却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原本充满希望的眼睛如今已经眼睛已经呆板麻木,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
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摸着自己的脸颊。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她喃喃自语道:“变得不像自己了……”
吴秋桐离开颜府之后,觉得自己回吴府的事情应该提上日程,想起刚刚秋桦说得母亲在隐鸣寺为自己祈福,想着先去寻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