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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满心欢喜地回去,却没有找到纪辞年,病床上空无一人。他挠了挠头,只好拿着带过来的文件在原地等纪辞年。

已经在医院里住了许久,今天刚好是纪辞年出院的日子,他还需要去给纪辞年办理出院手续。

而在另一边走廊里,纪辞年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叫住他的陌生男人。

“你认识我?”

苏泽笑了笑,“我哪有机会认识纪先生,我就是认识纪夫人。”

听到苏泽提起温棠,纪辞年眉头皱了皱,表情严肃了几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棠棠怎么会认识他?

“纪先生受伤了?”苏泽看着纪辞年手上的石膏,礼貌地询问了一句。

“嗯。”纪辞年应了一声,接着说了一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苏泽看了看周围,随口问了一句:“纪夫人呢?也在医院吗?”

苏泽关心的表情让纪辞年表情严肃了几分,本来温和有礼的表情冷了下来,面色深沉的看着苏泽。

苏泽没看到温棠,回过头才看到纪辞年的表情不太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让纪辞年误会了,他赶紧开口解释。

“纪先生误会了,我是纪夫人的心理医生,只是想询问一下纪夫人还好吗?”

苏泽是过来这边看望自己老同学的,没想到会在这见到纪辞年,想到上一次见温棠时的她的状态,又有些担心,于是他叫住了纪辞年。

在听到苏泽介绍自己是温棠的心理医生时,纪辞年脸上的表情滞住了。

“虽然说上一次检测显示纪夫人已经无碍了,但我实在有些担心,毕竟抑郁症并不算很好治愈的心理疾病。”苏泽皱着眉,把他心里的担忧告诉纪辞年。

“你说什么?”纪辞年的瞳孔骤然放大,眼里多了几分难以置信,另一只完好的手蓦然握紧,他看着苏泽,不再像以前那样冷静,重复了一句,“抑郁症?”

苏泽看着纪辞年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猛然下落。

纪辞年不知道?

“抱歉,我以为……”苏泽表情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温棠连这件事都没有告诉纪辞年?

那他岂不是泄露了病人的隐私。

苏泽心里自责着,想到他犯了这么大的错,赶紧给纪辞年鞠了一躬,“实在抱歉,我真的不知道纪夫人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

说完,苏泽急迫地想要离开。

纪辞年却拉住了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的苏泽,眼神里有几分固执。

“告诉我。”

“纪先生,我不能告诉你。”温棠不愿意告诉纪辞年,那苏泽就不能说。

“可我现在已经知道了。”纪辞年孑然不动,挡住了苏泽的脚步,声音里多了几分恳求,“请你告诉我。”

苏泽看着纪辞年脸上的表情,在原地驻足了许久。

苏泽长叹了一口气,问纪辞年:“你想知道什么?”

纪辞年嘴唇紧抿,许久才开口说,“全部。”

苏泽无奈地开口,慢慢地将温棠的事情叙述给纪辞年。

“纪夫人是在两年前找到我的,她当时的状况很不好,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最终确定是抑郁症。”

纪辞年脸上的表情随着苏泽的话渐渐破裂,失神地看着苏泽。

“纪总没有发现吗?”苏泽顿了几秒,问纪辞年。

“我……”纪辞年声音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她的状态不对劲过,但我带她去做过检查,可是那些医生都说没有问题。”

所以他以为她只是怨恨她,才会那样。

苏泽听完纪辞年的话,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大概是纪夫人不想让你知道,她很了解那些检测。如果她不想让你知道,完全能够装出来没事的样子,也能瞒过那些医生。”

毕竟温棠曾经当着苏泽的面把测表的分数控制在她想要的范围内。她是一个聪明的人,却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所以苏泽才一直强调让温棠告诉他真实情况。

纪辞年静默地站在苏泽面前,脊背却痛苦地弯下了几分,茫然地盯看着地上的瓷砖。

苏泽看着纪辞年的模样,叹息一声。

——

林辉并没有等到纪辞年,他给纪辞年打了电话,纪辞年却一个都没有接。

暮色围拢过来,纷飞的雪从灰暗的天空中洋洋洒洒地落下。

大雪铺到路上,行人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雪花落在男人挺拔脊背上,仿佛有千斤重,压在他的身上。

这个男人实在有些惹人注目,出众的容貌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明显,但他的样子却很奇怪。

雪下的那么大,他并不撑伞,任由雪花落在肩头,眼神空洞,无声无息地走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周遭人声喧闹,他却像是处在一片寂静中。

黑暗,冰冷。

天色越来越黑了,他一步一步像是走进了黑夜,曾经温暖的体温渐渐散去。

雪花落在睫毛上,掉进眼睛里,又融化成冰冷的水,从泛红的眼角流出。

行人早已赶回了家,黑暗空旷的路上只有纪辞年一个人的身影。

纪辞年停了下来,苏泽的话还在脑中萦绕,他的嘴角苦涩的扯了扯。

他怎么能没有发现呢?她该有多痛苦……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中,像是一把钢刀扎在胸口,豁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冷风呼呼地从这个洞中刮过,把心脏撕扯得生疼。

纪辞年难以忍受地弯下了脊背,冻得冰冷的手捂在胸口上。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

世界处于一片晕眩中,眼前是黑暗的一片,他渐渐闭上了眼睛,倒进了一片雪中。

悄无声息,连呼吸都变得轻浅。

许久之后,有人影渐渐靠近,揽起了地上的纪辞年,将冰冷的他抱在怀中。

向来是他的体温较高,在寒冷的冬日里将温度传递给温棠。

温棠看着意识不清地睁开眼睛的纪辞年,叹息了一声。

“所以我才不愿意告诉你啊。”

她抱紧了纪辞年,柔顺的头发洒在他的脸上,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了纪辞年。

“告诉你,你就只会怪自己。”从温棠的口中呼出了一口白气,轻柔的声音带了几分责怪,“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的声音有了几分哽咽,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了纪辞年的脸上。

“活得这么累干嘛,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