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盛宏终于发现了纪辞年做的那些事。
但他知道的太晚了,晚到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再无转圜的余地。
纪盛宏发了好大一场怒火,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了地上,陶瓷的碎片溅到佣人的脚上,伺候的佣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管家看着纪盛宏勃然大怒的样子,赶紧打电话通知了纪辞年。
纪盛宏心里火冒三丈,他完全没有想到纪辞年竟然敢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甚至还敢在他的身边插人,把所有的消息掐断,让纪盛宏还误以为外面一切太平,没想到早就变了天了!
纪盛宏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等了许久,纪辞年才姗姗来迟。
他穿着黑色大衣,俊俏的脸在雪下透出几分清冽,大雪落到了他的发梢,他的动作不快,可以说是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
纪盛宏看着纪辞年那副样子,肝火更盛,他走了上去,拿着拐杖就想打纪辞年,纪辞年却只是握住了拐杖,阻止了纪盛宏的动作。
纪盛宏没有想到纪辞年现在甚至敢直接反抗他,他瞠目怒视着纪辞年。
纪辞年表情淡漠,等纪盛宏停了下来,才松开了握着拐杖的手。
纪盛宏看着纪辞年的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有觉得他错了,他怒斥出声。
“混账!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什么事情都敢干出来!我警告了你那么多次,你是觉得还没有被打够是吧?你觉得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纪辞年淡淡地看向纪盛宏,没有回答纪盛宏的话。
“你现在倒是长本事了,觊觎秦氏不说,还把我耍得团团转!”纪盛宏想到他竟然还是通过新闻才知道这件事就觉荒唐,他在京市呼风唤雨几十年,竟然会被蒙骗这么久!
“你母亲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母亲?”沉默许久的纪辞年终于有了动静,他哂笑一声。
“怎么?难道你连你母亲都不认了?”纪盛宏气得胡子一吹,将拐杖打到了纪辞年的身上。
纪辞年这次没再拦他,只是看着纪辞年,任由棍子结实地落在身上,发出了闷声。
“我警告你这么多次,你不停手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直接逼你母亲辞职,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纪辞年瞳孔幽深,应了一句。
“没想做什么?”纪盛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什么都做完了,现在却告诉我你没想做什么?”
“我把盛宏给你还不够吗,你还想要秦氏?人心不足蛇吞象!你什么时候野心这么旺盛了,你觉得你能同时吃下秦氏和盛宏?你就不怕遭到反噬!”
纪盛宏本来觉得纪辞年再有想法,也不可能撼动秦氏,没想到他直接把秦氏翻了个底朝天。
纪辞年看着纪盛宏气得发红的脸,低下头笑了一声,他要秦氏做什么?
纪盛宏听到纪辞年的笑,发白的眉紧紧地皱起,眉心挤出一条纹路。
纪辞年把秦良玉逼下台,却又推了曾经一直被秦良玉打压的秦家旁支上台,并不直接占据秦氏。
想到这里,纪盛宏又有些疑惑了起来,纪辞年是真的想要秦氏吗?
“秦氏的那些股东怎么会帮你,你手里到底有多少秦氏的股份?”
帮助纪辞年的风险太大,如果失败还可能会被秦良玉赶出秦氏,那些股东有什么必要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帮纪辞年,除非纪辞年手里的砝码够重,足以支撑他们去反抗秦良玉。
纪辞年没有立刻回答,他捻了捻手指,眸色晦暗不明。
“百分之三十。”
纪辞年给出的答案是纪盛宏完全没有料到的,他的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
秦良玉不过也就拥有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股份,纪辞年哪来的这么多?这么大的股份变动,秦良玉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这些股份是直接到了纪辞年的手里。
“外公给我的。”纪辞年看着纪盛宏惊讶的表情,淡然地解答了纪盛宏的疑惑。
但这却让纪盛宏更加诧异,明廷给他的?明廷为什么要把股份交给纪辞年,他难道不知道纪辞年要做什么吗?
“你外公为什么要把股份给你?”
纪辞年顿了一下,没有回答纪盛宏的问题。
纪盛宏看着纪辞年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的情绪越发复杂,他完全不能理解秦明廷的想法,把股份给纪辞年,让他来对付自己的女儿。
明廷到底在想什么?他要把秦氏给纪辞年?
纪盛宏心里五味陈杂,一时间猜不透秦明廷的想法,他缓了口气,又问纪辞年:“你母亲现在在哪?”
纪盛宏在知道这件事后,试图联系秦良玉,但那边却杳无音讯。
“现在啊……”纪辞年抬起头,看着纪盛宏身后的花盆,像是提起一件不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在家休息。”
纪辞年的话一出口,纪盛宏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他才放下的拐杖又举了起来。
“你把你母亲关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纪盛宏声音洪亮,响彻在房间里。
纪辞年淡淡地笑了一下,疯了?
或许是吧。
纪盛宏看着纪辞年的表情,大脑骤然间清明了起来。
“你的目的从来就不是秦氏,而是你母亲?”
怪不得纪辞年手上掌握了这么多股份,却还是把秦氏拱手让人!
“你处心积虑这么久,就是瓦解你母亲的势力?”
纪盛宏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发现了纪辞年在暗地里收购秦氏股份,但他那时毕竟只能收一些无足轻重的散股,所以他只是用家法教训了他,警告他收手,并没有把纪辞年的小动作当一回事。
他还以为是纪辞年野心太大,有了盛宏还不够,还想要更多。现在想来,原来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秦良玉。
秦氏只是一个工具,他手里的利刃早就指向秦氏背后的秦良玉。
“到底是为了什么?”纪盛宏难以置信地开口问纪辞年。
“爷爷,你不必知道为什么。”纪辞年叹息一声,眼神却冷冽,他的话音不停。
“但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去帮母亲,也不要多查什么。”纪辞年的声线平静,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出口的却句句都是威胁。
纪盛宏脸上的皱纹加深,因为年岁而一同衰老的浑浊眼睛看着纪辞年。
“不然,我会把盛宏一同毁了。”纪辞年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淡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