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湖边,蛐蛐声在草丛里此起彼伏,与温朗和秦瓷雅的青春洋溢的欢声笑语混杂在一起。
温棠坐在篝火旁边,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
这几天本来一直是纪辞年在做饭,但刚刚林辉打了个电话过来,他就下山去了。
温棠看着在篝火边闹得欢腾的两个小屁孩,叹了口气,走到了湖边坐着。
吵闹声有些远了。
旁边溪流潺潺的声音包裹住了人声,在夜色里都变得朦胧起来。
秦瓷雅和温朗蹲在案板边,盯着案板上的鱼嘀嘀咕咕地商量着。
“这个要怎么弄?”温朗戴着手套按住鱼,鱼养了一个白天,此时还在挣扎着。
“直接穿这个叉子?”秦瓷雅把手里的叉子递给温朗。
“不行吧……”温朗怀疑地接过了叉子,“会死的吧?”
“你是笨蛋吗?”秦瓷雅骂了一句,“它本来就是要死的啊,有什么区别。”
“也对。”温朗一想,好像确实是她说的那样,他拿着叉子在鱼身上比划了一下,又问:“从哪穿?”
“就从尾巴那试试?”秦瓷雅给温朗指了指鱼尾巴。
温朗点了点头,把叉子按在鱼尾上,用力往里插。
手下的鱼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从温朗手中挣脱,带着水蹦到秦瓷雅脚上。
“啊!”秦瓷雅跳远开来,温朗被她这突然的惊叫声弄得也吓了一跳。
两人瞬间跑开了两米远。
尖叫声传入湖边的温棠耳里,她茶色的眸子一滞。
半晌。
温棠头痛地扶了扶额。
她站起身来,朝着二人走去。
等走到篝火旁,温棠抱着手站定,视线在温朗和秦瓷雅身上扫视。
她瞥了一眼地上蹦哒的鱼,开口问道:“你俩不是说可以搞定吗?”
秦瓷雅率先开口,指着温朗说:“他!都怪他,是他没有把鱼抓紧。”
活脱脱像一个告状的小孩。
温朗瞪大了眼,没想到秦瓷雅转手就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秦瓷雅:“你咋这样?”
秦瓷雅哼了一声。
温棠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一只手用力,轻松地把鱼头掐住,提了起来,同两人解释。
“得先把它敲晕。”
温棠把鱼按到菜板上,将刀背对准鱼头,看似轻巧地一下,本来还在乱动的鱼渐渐停止了挣扎。
温棠把手伸向温朗,“手套给我。”
“喔喔,好。”温朗赶紧把手上的手套褪了下来,递给温棠。
温棠接过,有条不紊地将手套戴上,拿起刀刮下鱼鳞,顺便对温朗和秦瓷雅说了一句:“你俩去找点别的事做,别围在这。”
“好!”秦瓷雅快速应道,拉着温朗退到篝火的另一边。
温棠把鱼鳞刮净,再开膛破肚,将鱼的内脏取出。
在做这一切时,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漠然地进行着一系列动作。
仿佛手下的并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是一件冰冷的物品。
火焰分隔了温棠的身影,她的脸在火色中影影绰绰。
秦瓷雅看着温棠现在的模样,莫名地想到了在巷子里的那晚,温棠也是这样冷漠地看着那个歹徒。
她莫名打了个冷颤。
温朗看到秦瓷雅突然抖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秦瓷雅侧过脸看向温朗,看了一眼注意力仍然在鱼身上的温棠,凑到了温朗耳边,小声地说:“你不觉得你姐现在这样跟以前很不一样吗?”
温朗奇怪看向温棠,眯着眼睛盯了几秒。
“没有啊,我姐有时候就是会这样。”
秦瓷雅拧起了眉,“真的吗?”
温朗看着秦瓷雅怀疑的样子,拍了拍秦瓷雅的肩,“别想那么多,我都给你说了嘛,我跟我姐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我还不了解她?”
秦瓷雅拍开温朗放在她肩上的手,白了温朗一眼。
火焰燃烧着木柴,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将两人的悄悄话隐匿。
两人围着篝火发呆,那边温棠已经把鱼串在了铁叉上,她拿着鱼走了过来。
秦瓷雅赶紧迎了上去,“棠棠,我来帮你。”
温棠推开了秦瓷雅伸过来的手,淡淡地说:“玩你的去。”
秦瓷雅悻悻地收回了手,走到温朗身边,小声地抱怨:“她嫌弃我。”
温朗憨憨地笑了一声,“嘿嘿,没事,我姐也经常嫌弃我。”
秦瓷雅又白了温朗一眼。
温朗短时间被秦瓷雅白了两次眼,他疑惑地挠了挠头,但很快就又放下了这件事,拉着秦瓷雅离开。
“姐,我们去煮饭!”
温棠将鱼架在木炭上,抬眸看了一眼走到厨具那边的二人。
喔,又有东西要遭殃了。
温棠没什么情绪地想着。
那边温朗和秦瓷雅一点不觉得自己是麻烦,他们俩打量着食材。
“真的要煮饭吗,我不会啊。”秦瓷雅疑惑地出声。
“没事,哥会。”温朗拍着胸膛保证。
秦瓷雅给了温朗一拳,“你多大,你还敢在我面前称哥?”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哈哈哈……”温朗躲着秦瓷雅的拳头,连连求饶。
秦瓷雅冷哼一声:“我家阿姨说蛋炒饭很简单,我们还是做蛋炒饭吧。”
温朗咧着嘴笑着点头,“好啊。”
于是二人就开始了他们的炒饭事业。
几分钟后。
两人拿着米和蛋站在锅前沉默了。
“先放蛋还是先放米?”温朗开口问了一句。
“先放米?”秦瓷雅茫然地回答,“阿姨煮饭都要半个小时,炸蛋几分钟就好了,应该是先放米吧?”
温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可真是个天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秦瓷雅听温朗这么一夸,尾巴要翘到了天上,“那当然。”
于是两人就把一碗生米倒进了锅里。
在温朗要放蛋时,秦瓷雅赶紧拦住了他。
“不是还要油吗?”
“喔,对对对。”温朗赶紧把油提了起来,又问:“倒多少,是不是要刚刚把米漫过去?”
秦瓷雅拧起了眉,“你想什么呢?”
“当然是要漫过去很多,米可是会膨胀的!”
温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对哈。”
秦瓷雅冷哼一声,“还说你会呢,现在还不是什么都要我教你。”
“哈哈哈,还是你比较厉害。”听秦瓷雅这么说,温朗也毫不在意地承认了。
锅里的米受了几分钟的热度,已经开始发出滋滋的声音来。
温朗赶紧将大半桶油倒进锅里,又火急火燎地将三个蛋打进锅里。
就在这时,纪辞年回来了。
他从后面看到慌里慌张的温朗和秦瓷雅,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纪辞年几步上前,走到两人身后。
在看到锅里的景象时,预感成真了。
纪辞年的眉心抽了抽,他指着裹着黄色蛋液的生米和半锅油,问了句:“这是什么?”
“蛋炒饭啊。”秦瓷雅看着他那黑下去的脸,疑惑地应了一声。
纪辞年一口气提到胸口。
半晌,他握紧了手,对两人说:“一边玩去。”
温朗也不乐意搭理纪辞年,走到篝火边的温棠身旁。
“姐,给我烤吧,你去钓你的鱼去。”
“你别又给我烤糊了。”温棠应了一声。
“你怎么能这么想。”温朗不满地嚷嚷。
温棠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把位置让给温朗,自己起身离开。
那边秦瓷雅跟纪辞年说了几句话以后,转身就看到湖边的温棠,走了过去。
她坐在温棠旁边,撑着脸看着夜色弥漫的湖面。
前方山峰的背面有一座寺庙,昏黄的光在黑暗的山林里亮起,蒙蒙地照亮了一片夜色。
温棠静默地坐着,仿佛融入了那寂静的夜色中。
秦瓷雅偏过脸看着温棠的侧脸。
许久。
她叹了口气,开口说:“你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温棠听到秦瓷雅的话,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我以前觉得你是个笨蛋,又蠢又无知,还非要喜欢我哥,所以我才不喜欢你。”秦瓷雅想到以前的事,有些怅惘。
“为什么不能喜欢你哥?”温棠挑了挑眉。
“喜欢我哥有什么好的,我也不知道你和那个白婉言怎么回事,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他。”
温棠听到秦瓷雅的话,顿了几秒,嘴角勾出几分莫名的笑来。
“怎么说?”
“你是个傻子,白婉言是个倒霉鬼,她还以为自己捡了便宜,比你更傻,但你俩都没好到哪去。”
温棠半阖下眼睛,轻笑一声。
“怎么就算倒霉了。”
秦瓷雅皱着眉。
“谁被我哥喜欢上,谁就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