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只要有人陪伴玩耍,且自家大哥比父母更为关心自己,自然不会排斥对方。然而,随着绍临深逐渐长大,他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被严重剥夺。
对方不仅抢走他的朋友,更是擅自更改他的大学志愿,挪用他辛苦积攒的私房钱肆意挥霍。
最终,连他新交的女友也被抢走,还送上一顶硕大的绿帽子,荒唐到“我”绿我自己。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绍临深再也无法忍耐,即便父母偏爱大哥,他也决心前往着名的寺庙或道观,祈求大师们施法降伏这恶鬼。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一名只会些旁门左道的老道儿,导致他不仅未能成功摆脱沈博言的纠缠,反而被打得失忆。
至于绍临深这些天一直饮用的草药,皆是混合着香灰与无数极阴之草药熬制而成,目的在于压制阳气、惑人心神。
绍临深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沈博言……”
他低声呢喃,口袋中的手机来电铃声骤然响起。
绍临深接听后,对面传来绍母焦急的声音:
“临深,快,你立刻回家一趟,你爸出事了。”
绍临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轻嗯一声,倒也没推辞。
正好他也有些事情,要回去同他们好好算算账。
电话那头的绍母闻言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
电话挂断,绍临深才刚走出网吧。
便又有电话过来,他原以为还是家里那对夫妻俩,掏出手机一看,没想到是刚刚的冯千夏。
对方一看电话接通,当即破口大骂:
“骗子,死渣男,没钱你装什么阔佬,居然拿假黄金骗人,你怎么不去死啊。
枉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你却害我丢了这么大的脸,哼,现在限你半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咱们俩就立马分手。”
绍临深将手机挪离耳畔,语气平淡道:
“行,那就分手吧。”
梳理完曾经的记忆,绍临深自然能看出这女人同样不是什么善茬。
亦或者说,因为他失去过往记忆,又没有神器遮掩,身上的滔天气运与功德,将无数牛鬼蛇神都引了过来,一个两个的都想将自己剥皮拆骨,分一杯羹。
因此,他听着电话那头尖锐的爆鸣声,依旧面不改色道:
“你刚刚说的对,我这人人品差,又爱说谎,实在配不上你,不如咱们好聚好散,以后都不用再见面了。”
正好他身边的一团乱麻都没理清楚,也不想多招惹其他麻烦。
说着,他也不等电话那头的女人如何喊叫,当即挂电话,拉黑删除一条龙,而后将手机往背包里一扔,召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期间,他坐在后排座椅上,手不知不觉在包里摸索几下,看着里面堆叠的金黄色块,眉头都舒展开。
其实,他今早出来还真买了好几条小黄鱼,不过先前送出去的是自己从批发市场购置的几样小玩具。
也不知道家里那老头儿,现在是不是收到银行的消息。
那夫妻俩不是口口声声说他欠沈博言的么,既然自己替他们背了那么多黑锅,如今只是讨回点利息,也不算过分吧。
谁让那沈博言从小就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也不看看自己做过多少灭绝人性的畜生事。
要不是以前有神器碎片镇着,就他那都黑成碳的命格,居然还好意思营造什么福星。
反而绍临深这个被占便宜的,从小被那对夫妻俩张口闭口骂是克亲的扫把星。
两人死了一个儿子,自己不反思过错,反倒将责任推卸给另一个儿子,就为了让他们心安理得的没有愧疚的活着。
绍临深心底哂笑:
他要真能把人克死,怎么没先把他们夫妻俩早点送走。
到时候,他就是父母双亡,有车有房,十足的龙傲天标配。
啧,亏大了!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厦,绍临深坐在车上,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正有一根肉眼无法看到的暗红色的丝线,从手心一路蔓延到肩膀位置,如今距离心口处只剩下一掌距离。
若是绍临深没恢复记忆,解开浑厚的神识,自然看不到这根夺命绳。
要说当初绍家夫妻俩找的道人,还真有两把刷子,自己先前除了晚上清醒两三小时外,其余时间都被沈博言占据,还真是那道士出了“大力气”。
毕竟,他此刻前胸和后背上,可都用掺了骨粉的阴墨画了夺舍转灾的符篆秘法,这玩意一道施展,仅凭如今世界的道法程度,怕是那道士都得折寿二十年。
他可不信真有人这么无私奉献,除非是对方有利可图。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呐!”
绍临深感叹,就是不知道谁是黄雀了。
……
因着绍家房子位于市中心,故而不过半小时,绍临深就已经来到家门口。
不过,还不等他将门彻底打开进去,迎面就有一个烟灰缸从大厅甩来,险些砸到他脑门上。
“砰——”
随着玻璃破碎的巨响,屋里绍父的叫骂声也随之而来:
“你个败家玩意,一早上就给老子花了几十万,你当老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是吧?啊?!!”
绍父红着脸大吼着,举起脚边的凳子就要朝绍临深砸过来。
一旁的绍母低声细语劝着,还不忘让绍临深赶紧过来跪下认错。
夫妻俩这会儿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想着拿捏面前的混账,好实施接下来的计划。
谁知,绍临深压根不按常理出牌,他脑袋一歪,当即双手插兜,倚在墙上抖腿道:
“爸妈,你们是不是诚心没事找事?你们自己平时不口口声声说就剩我这一个儿子么,既然这样,那等你们死了,家里的财产就都是我的。
这我自己的东西,我提前预支一部分花完怎么啦,况且谁家讨老婆不花钱?没钱谁跟你谈感情?
我要不为了给咱老绍家传宗接代,让你们死后不至于断了香火,我还宁愿一个人潇洒过一辈子呢。”
绍临深说到最后,眼眶都不自觉红了,大有自己牺牲这么多,结果还被人数落的委屈模样。
他这番说辞,直接将绍父绍母气得险些厥过去。
这臭不要脸的混账玩意儿,花着他们的钱,还反过来成了他们的不是。
绍父气得当即转身找起扫帚,准备教训下这孽障,旁边的绍母这会儿也冷着脸没心情劝解,就等着那小子挨顿教训。
偏偏夫妻俩都还没发作,玄关处的绍临深反倒发起火来。
他利落侧身,躲开绍父的凳子攻击,抄起角落里的拖把杆子,一边闪躲着夫妻俩的偷袭,一边将房子里所有能砸能毁的物件,全部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尤其是他屋里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摆设和东西,趁着这机会通通砸烂。
不到片刻功夫,整套房子转眼就成了大型垃圾堆。
偏偏绍临深手上动作不断,嘴里也没闲着,那话里话外都是说自己多不容易,结果自己好心为他们老两口着想,到头来还落不着好。
绍父在一边想拦都拦不住,气得捂着胸口翻白眼,倒真吓得绍母扶着他,指甲不断掐丈夫的人中,生怕绍父真被那孽障给活活气死。
“绍临深,看看都把你爸气成什么样了,你要还有良心,现在就给我消停点。”
绍母高声大吼,同时焦急地看着瘫软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连声呼唤:
“老绍,老绍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走了,以后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呐!”
绍母这会儿急红了眼,抖着手给丈夫拍胸口顺气,同时还不忘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
可还不等她摁出去,手机就被人一把夺走。
绍临深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盘腿坐在地板上,倒不是他不想坐椅子,但刚刚家里的桌椅板凳全被他砸烂,这会儿就是他想坐椅子上,都怕被膈屁股。
他靠着墙,看着对面有些歇斯底里的绍母,语重心长道:
“我的老娘唉,你说你着什么急?爸要是真被气死了,那也是他自己心眼小,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有句话叫祸害遗千年,咱爸平时心肠就够歹毒的,我看他顶多就是气到中风,到时候咱们给他请个护工得了。
您呢,也就不用再伺候这老家伙,自己平时逛街美容购物,每天出去天天广场舞,再找个小鲜肉排解下寂寞,这不比整天对着爸那张老橘皮好多了么?”
绍母闻言,给绍爸抚胸口的动作一顿,不知怎的还真有一点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而绍父看着绍母那副春心荡漾的神态,原本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这会儿竟直接生龙活虎起来,当即横眉倒竖,抡起胳膊“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子抽绍母脸上。
“绍文辉,你个没良心的畜生,老娘辛辛苦苦陪你吃苦奋斗,还给绍家生了两儿子,你就因为几句话就打我?”
绍母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什么都还没做呢,这老东西就这么对自己。
想到这,绍母也是不甘示弱,当即一个劲儿朝对方扑过去,那细长的指甲连抓带挠,不时还上嘴咬。
绍父猝不及防被抓花了脸,原本还想道歉的话重新咽了回去,当下也不再忍让。
夫妻俩一个力气大、下手狠辣,一个不要命的发疯,双方你来我往,倒是斗得旗鼓相当。
绍临深躲在角落里,急得团团转,一会儿劝说这个,一会儿安抚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口才不行,忙活半天,夫妻俩反倒越打越上头。
到最后,两人直接动起刀子来,吓得他抱着脑袋赶紧打开大门蹿了出去,口中还不时喊着救命。
屋子里,夫妻俩此时武力全开,手里拿刀带棒的,身边抓到什么都往对方身上扔,嘴上更是没闲着。
两人毕竟是相伴二十几年的老夫老妻,彼此那点忌讳都知道,这会儿也是对方哪里痛就戳哪里。
声音越吵越大声,闹得最后楼上楼下所有邻居都来劝架。
一名头发花白的阿婆此时身上挂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一看就是才从厨房跑出来,见着绍临深躲走廊上,当即上前拉住他,询问:
“临深呐,你爸妈感情不是一直很好么,怎么今天闹成这样?”
她说着,还伸长脖子往屋里看了又看,发现里面所有家电器具全砸烂,整一个凶案现场般,登时吓了一跳:
“嚯,好家伙,这怎么闹得这么凶?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好好谈?”
另有几名邻居看到绍父绍母连菜刀都用上,也是急得不行。
他们倒不是关心夫妻俩的死活,就是怕小区出了命案,影响他们的房价。
一群人这会儿都站在大门外,想进去劝架又怕被误伤,期间还有人开始拿出手机偷偷报警求助。
绍临深迎着大家的目光,先是无奈叹气,随即露出一副伤心又愤怒的表情道:
“唉,家丑不可外扬,这,这让我怎么开得了口。”
嗯?!!!
‘你要这么说,我们可就不困了。’
听到绍临深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原本还围在大门处的一伙人,立马点头聚集在他身边,个个眼睛亮得吓人。
旁边的阿婆更是连连出声,让他说出口,大家还能帮忙合计合计。
其余人也是横着附和。
绍临深支支吾吾半天,吊足大家胃口,好一会儿才道:
“是我爸,他在外面又组了个家庭,现在为了外头的三儿和私生子,要跟我妈离婚,把我们母子俩赶出家门,甚至扬言让我们净身出户。
我妈当时就气疯了,她年轻的时候跟我爸吃尽苦头,如今年老了,反而被一脚蹬开。
最让人生气的事,那个三儿的儿子居然和我差不多大。这事闹得,你们说说我妈能不跟我爸拼命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哗然。
有人唾弃绍父的行为,有人替绍母感到不值,更有甚至还指责绍临深是个软蛋,他爸都不做人了,居然就只敢躲门外看戏。
“你妈白养你这么大了,这要换了是我,高低也得揍那死老头几拳出出气。”
“可是……可是他终归是我爸。”绍临深缩着脖子一副软弱怕事的模样。
看得旁边一位老大哥恨不能踹他一脚,恨铁不成钢道:
“他都不把你当儿子,你还认他做什么?我呸,还让你们母子俩净身出户,就凭他个出轨男也配?”
“配什么配?你们杵我家门口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