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孟昀灼挑起眉尾，睨一眼跪在地上的战神。
“走吧！
看看这几日剖腹取子的老鼠，活了几只。
从老鼠到人，至少得消耗三四个月。
胎儿养得好，七月就能落地成活。
想要夫子少吃苦，抓紧时间……”
当年他娘生他，也是剖腹取子，毒爷说娘不是生他没的，而是生病无力回天。
“我能做的全部给我，你只做我不能做的。
韵儿的第二个喜脉为何如此弱？”
凤玄尘跟上孟昀灼，如今他们只剩背水一战，韵儿已经告诉他，放弃孩子绝不独活。
“长得太慢，生下来估计是个残的，或者傻的，大舅哥太霸道，一直压着我媳妇儿长。”
“孟昀灼，你给我好好说话。
孩子是韵儿拿命养着的，若有闪失，她如何受得住？”
“嗯，发现得早，我用了点法子保护我媳妇儿，不出意外，生下来不会太傻。”
他还怪喜欢傻傻的小人儿，太聪明，累。
凤玄尘蹙眉看着胡言乱语的人，孟昀灼说话半真半假，却从不会空穴来风。
女儿生下来会先天不足吗？
“要用什么药，我去找。”
“嗤，师爹觉得我家缺好药？”
“你把能想到的，能用得上的都列出来，一样一样找齐，万不能缺。”
“安心，小叔已经在准备了，他都找不到的，你更找不到。”
“玉灵芝有用吗？”
“无用。”
……
虞韵坐在屋内时不时向外看，没盼到想见的人，临渊知道她怀双胎，此刻一定五内如焚。
“长姐，姐夫和主子去办事了。”
虞淑跺掉羊皮靴上的冰渣，拎着食盒进门。
“京都的雪都如此厚重，不少房舍被压塌了，其他地方想必更严重。
兄长忙着赈灾的事，已经月余没回家了。”
“过来先烤烤火。”
“嗯嗯，长姐你离远些，别过了寒气。”
虞淑将食盒打开，把热腾腾的饭菜拿出来。
“长姐，咱们趁热吃，姐夫说不回来。”
“好！”
“淑儿，一会儿吃完饭，你派人去请苏嬷嬷过来，我有事要与她商议。”
“哎。”
……
国柱府中的事情瞒不过苏嬷嬷，王妃有孕一事，他们回来那天，她已经知晓。
虞韵支开虞淑以后，对着苏嬷嬷行大礼。
“王妃不可！”
“嬷嬷，我和孩子的情况，想必您已知晓。”
“老奴晓得，王妃是有福之人，理应儿女双全，享齐人之福。”
苏嬷嬷怕虞韵忧思过度，说出一些丧气话，事情没到最后一步，切不可气馁啊！
“王妃若是信我，接下来便由老奴来伺候您的衣食起居，断不会出半点闪失。”
这也是小主子的意思。
他要和孟昀灼一起想办法救王妃，照顾王妃的事情，全权交给她。
“韵儿多谢嬷嬷。”
“王妃且安心养胎，每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娇惯着养。
您的身子康健有力，坐胎比一般世家小姐稳多了，比太君当年也强上不少。”
“嬷嬷所言极是。”
虞韵确实想做一些事情，以免闲下来想些不好的东西，她想为临渊和孩子们多做些事。
“王妃无需拘着，虽说孕妇忌讳碰刀剪针线，但织布纺线不妨事的。
您也可以写字画画，练练简单的腿脚功夫。”
“练功？”
“是的，有些功夫可以为您生产积攒气力。您如今胎相稳固了，练一练无妨。”
“嬷嬷，我学。”
……
越是时间紧迫之际，凤玄尘越觉得时光如梭，韵儿已经怀胎六月。
他几乎整日拽着孟昀灼泡在净室，做各种临盆接生的活。
“塞着嘴巴，少泄点气力，还早着呢！”
孟昀灼歪在太师椅里，隔着屏风指挥稳婆行事，“师爹，打个赌，这胎要剖吗？”
“胎儿观音坐莲相，生不下来，不必吃这种难产的苦。”
“准备麻沸散，把人弄晕绑好。”
孟昀灼已经看麻木了，看产妇与看牛马没任何区别。
凤玄尘正好相反，越是接触孕妇临盆，越发仔细小心，似乎孕妇的每一声痛苦呼喊，每一次难产，都是韵儿在经历。
“紧张办不好事，放松点儿。”
“韵儿若要……你来。”
凤玄尘不敢说出“难产剖腹”四个字。
“自然是我上，你根本拿不起刀。”
孟昀灼将刀具扔进烈酒中煅烧去邪气，随后将自己包裹严实，用烈酒浸泡双手。
“夫子有苏嬷嬷亲自把关，胎位正，身体硬朗有力，周身气血流畅没有淤积。
师爹，咱们这半年怕是白忙活了。”
“如此最好，多救几条性命，当做是为韵儿积累福气，我只求她平安。”
凤玄尘不敢抱有侥幸心理，见多了妇人生产的凶险场面，准备再多都不过分。
意外到来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
“以夫子的身体，孩子养到九个月再生……”
“七月临盆最稳妥，这事没商量。”
“哎，没见过这么心狠的爹，以后我得告诉傻媳妇儿，她这么傻全拜她爹所赐。”
“少废话，动手，仔细练刀。”
……
四月中旬，虞韵还未来得及交代一些事，突然临盆。
所有人做好准备，井然有序将她送进产房。
“王妃，有话等您生完孩子再说，咱们积攒力气准备生产，老奴陪着您。”
“你们……”
商量好的。
何止是商量好的？
连日子都是精挑细选的黄道吉日。
苏嬷嬷按照凤玄尘吩咐，提前七天喂王妃喝下养元气的补汤。
“临渊呢？”
“王妃，王爷就在外头，您生产完就能看见他了，很快的。”
“好！”
屏风后面，凤玄尘如雕像一般立着，浑身冒出丝丝寒气。
四嫂不许他陪着韵儿，说会干扰她生产，泄掉她的勇气。
孟昀灼也说不行，韵儿孤军奋战才能使出最大的潜力，不会分神交代后事。
苏嬷嬷说，女子生产夫君在场不吉利。
可……韵儿在找他！
“王妃，趁现在还不太疼，你吃碗鸡蛋面。”
“好！”
虞韵能感应到凤玄尘就在身边，此刻比她更紧张害怕。
今日她必须坚强，不能有一丝柔弱。
似过了百年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