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以为当初朱钰为何变得痴傻疯癫，难不成真是得了失心疯？他是帝王，身上多少眼睛盯着他，哪里是这么容易疯的，只怕这背后都是秦颂的手笔。”
他尽量将这些年秦颂所做的罪大恶极的事都一一说清了，让面前的人知道她所想念的人不过是个手段狠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
不过他说起当初的事时，也不得不佩服秦颂的手段，将秦家每个人的用处利用到极致，而每个人都能为他所用。
“当初是他让秦书瑶给他下药，下了要人性命的药，若不是后来秦书瑶心软，只怕朱钰就不只是痴傻那么简单了，皇帝痴傻，自然是要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
他说着这些往事，一边看她的反应，想看看她会是何反应。
“当初他要扶持朕上位，星儿以为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他觉得先皇昏庸无能，不堪大任？”
说完他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帝王昏庸他才是最高兴的一个，只要当日贵妃诞下皇子，那他就留足够的理由推翻昏君的统治，扶持由秦家女生下的皇子上位，那他就是当朝舅父，皇子年幼，不能掌权，而他，秦颂，这个新君的舅父，当朝太师，自然可以掌握全局，就如当初的太皇太后一般，挟天子以令诸侯，实现他的宏图大业，到时他想做何不能做的！”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竟然露出了笑来。
“只不过他算错了一步，贵妃生不了孩子，而朱钰也不是能轻易掌控的，毕竟他从小就坐上了皇位，从小急于沉浸在尔虞我诈的皇宫里，自然也不是好掌控的，他们扳倒太后，却不想朱钰却有了除掉他的心思，他也不得舍弃这个棋子。”
“正因为如此，他这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朕，他的下一个傀儡，就像当初对待朱钰一般，他将自己妹妹扶持上皇后之位，而皇后诞下的皇子，今后也可为他所用。”
“所以他与皇后处心虑虑要生下皇长子，不允许宫里其他妃嫔先一步诞下皇子，当初娴贵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星儿怕是不知道？”
“星儿猜的没错，就是皇后与秦颂做的，所以当初秦颂根本不追究秦扶瑶害了娴姐儿，就是因为他所要的是皇后诞下的皇子。”
说起皇后对娴姐所做的一切，他始终恨得牙痒痒。
所以他对皇后所生的皇子公主无论如何都喜爱不起来，他虽然知道稚子年幼，她母亲所做的一切跟他们没关系。
可想到自己的娴姐儿因为秦扶瑶差点丢了性命，他便喜欢不起来。
“星儿以为朕为何要将娴姐儿接到宫里来，娴姐儿并非是他亲子，他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朕怎么允许自己亲女儿留在他身边，他这么一个狠毒之人，能随意利用自己身边的人，星儿当真相信他的真心？说不定星儿也是他的一颗棋子。”
短暂的寂静后，文南星似是已经麻木了，对朱玺所说这些事情，她眼神从未有过的平静，像是一面镜子，任由风浪再大都经不起一丝波纹。
“所以陛下迟迟没有下达让他上任北疆的命令，就是怕他拿过调兵书和圣旨造反？也是一心想要除掉他的根本原因？”
听着她的话，朱玺不相信，她竟然一点波动都没有。
她应该对秦颂怒骂，怒骂他的卑鄙无耻，怒骂他丧心病狂。
为何她这么平静，平静地像是一切早已清楚，还想问清楚他一心想要置秦颂于死地的缘由。
“朕说了这么多，星儿还是不明白？”
他眉头皱得更紧，这结果不是他所预料的。
再者他所认识的文南星不是这样的，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泯灭自己良心。
谁知文南星只是无奈一笑，就好像是他说了这么多，像一阵风一样一吹就过了，她毫不在乎。
“我明白，我一切都明白，只是现在说这么还有何用，这是我的选择。”
朱玺不可置信看着她，他以为说完这些之后，她应该是愤怒的。
“在朕心里，星儿从来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星儿还想着他？”
对于他的质问，文南星平静抬头，依旧眼神平静。
“那心狠手辣，那陛下呢？”
说完她垂下眼，低低说了句：
“我觉得你们都一样，但是我只希望你们之间的争斗不是因为我，我可不想成为罪人。”
说完她闭上了眼，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既然如此，何须在这里浪费时间。
“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陛下打算将我困到什么时候？我只是一介女子，无论是与你的江山社稷还是精心谋划没有半点用处，况且我手上一没兵二没权，也做不了什么，若陛下要处置尽管处置，若陛下不处置，还请陛下放我归家，”
朱玺听完这些话，怒极反笑。
既然两人都一样，那她为何执意要选择秦颂，难道留在他身边不好？
最终他还是压下心底的质问，平静地说道：
“星儿，朕不是要困住你，等事情过去，这皇宫里你想去哪就去哪，没有人敢拦你，但仅限于朕身边。”
文南星睁眼看着他，却又很快将眼瞥了过去，不愿意看他现在模样。
他已经不是自己印象中那个顾沉轩了，现在他就是完全被欲望支配的帝王。
虽然秦颂做的不对，可至今为止，他从未来拿出那道圣旨，反而是他先对其下手。
曾经她很希望他能忘却过去，好好做好他的帝王，他与秦颂二人能恪守君臣之礼。
只是她现在才发现，她什么都做不了，她说服不了秦颂，也说服不了朱玺。
或许君王与权臣的争斗从坐上那个位置之后就注定的，就像太阳注定会东升西落，他们之间也只能有一方获胜。
此刻她一直向往的那些平静的日子终将会化为泡沫。
现在局势很明了，他们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什么都改变不了，以前那些想法都是狗屁。
可她还不知道，她希望谁是获胜的一方，她不希望秦颂死，可……
罢了，一切顺从天意，她被困在这牢笼里，什么都做不了。
若真有秦颂死讯传来的一日，她也不愿意在这宫里老死，便随着去吧。
好歹也是与秦颂好了一场，她什么都不想管了，与他一起归西也算是全了他这些年对她的情意，她想再去想他们的是是非非。
至于团哥儿和圆哥儿，她想，朱玺看在她面子上，在她随秦颂走后，他不会为难她的孩子与秦家其他人。
当初她以死逼迫秦颂放过他，当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切竟然是换了一个结局。
想好了这些事之后，她现在竟也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好似松了。
原来一切都那么好解决，死或许是一个很轻松而不费脑子的解决办法，自然也是最坏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