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皎是个有疑惑就会问的人,凝视他说:
“前两日在孤松那里,我说了点话,你好像不太高兴。”
赢厉的长眸眯了起来,“你以为、孤是嫌你轻浮?”
“不然?”陈玉皎仰头凝视他,眉间尽是困惑。“还能是因为其他什么吗?”
赢厉冷峻的面容微暗,月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朦胧难测的银边。
说他介意她喜欢长兄?说他堂堂帝王,与最疼爱自己的长兄、并且已经逝去的长兄计较?
罢了。
什么也不想提。
提又能如何?
要求她忘记爱过的人?忘记长兄?对她何尝不是种折磨。
赢厉眸底的暗潮,最终只隐于寂静。
“无事。”
“陪孤散散步。”
他攥住她的手腕,往无人的杏林深处走去。
陈玉皎陪着他走,走了许久许久,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彻底无人的一处山坡。
站在那半山之处,往下看,全是月色下的花海。
仿若山河里的一切美景,全数赠至脚边。
陈玉皎侧头看了眼赢厉,他还是未说话。
她总觉得疑惑,不由得启唇,“赢厉……”
她想说,有什么问题就要说出来,情感里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她也不喜欢猜疑。
可话还没说出口,";哗哗哗!”
忽然、周围的树冠爆开漫天飞花,一群黑衣人,从杏树上落下。
足足几十人,他们手持锋利的长剑,顷刻间将两人包围,朝着他们逼近!
而那短短的瞬间,赢厉的手臂已经本能地将她护入怀中。
陈玉皎靠在赢厉怀里,才想起这次出行的正事。
赢厉一直想将燕灿的人引来。
那人……总算是来了……
果然,黑衣人里,走出来一个身型高朗的男子。
燕灿,还是那张好看的脸,但周身再不是曾经的如沐春风、灿烂如阳,而是一身冰冷。
黑色的衣裳,冷峻的面容,宛若从坟场间走出来的修罗。
陈玉皎看到时,第一时间言:
“燕灿,赢厉从未想过伤你家人,当时下达了命令,不可伤你家人分毫。
你如今所做一切,不过全是你三哥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话落,她还拿出这些时日里、早已准备好的一封血书。
那是燕三皇子在行事之前,给亲信留下的绝笔书,要求其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推动燕灿、刺杀赢厉。
燕灿,是唯一能接近赢厉的人。
可燕灿却看也没看一眼,“那又如何?”
他“哗”一声抬起手中的剑,直指着赢厉,双眼绯红:
“你以为我们之间,仅仅只有杀亲之仇吗?”
不!
“举国要进攻华秦时,我将你当挚友,我不止一次为你而下跪!
可你、将我变成天下间最可笑之人!”
“我计划了我们的一辈子,可你的计划里,却从未曾有过我!”
“从你想一统天下、灭燕寒那日起,你、就已注定是我的敌人!”
“曾经的燕灿,早已死了!被你无情杀死!”
“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有仇人!至死不休的仇人!”
他看赢厉的眼睛里,只有蚀骨翻涌的恨意,血腥。
今日,不杀赢厉、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