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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骏故意做了一个夸张的作揖动作,逗得清雅哈哈大笑。算起来,戴骏还是戴一膺的螟蛉义子,戴毅的弟弟,和戴云也是一家人。

清雅不是第一次见戴骏,以前在黄州曾见过一两次。今日在明石斋再见面,她又惊又喜,惊的是明石斋竟然是戴家的产业,喜的是戴骏三年不见已然变成风度翩翩的俊俏书生。

戴云待戴骏如亲弟一般,皆因心中的善良,戴骏已年满十八正在京城明石斋帮忙,暂住明石斋,陶克和戴骏相处得很好,昔日两人在清云山的关系便很近。

今日的明石斋比黄州城的店面要大三倍,前院是店铺,后院是住宅,前院的店铺是两层阁楼式的大店铺,一楼是高仿书画,二楼是康国各名家的书法真迹陈列,清雅逛了一圈一楼,发现一楼的高仿书画皆是京城不出名的备考书生所作,二楼的书法真迹一半是元伊公子所作,备考书生的高仿书画水平不输京城各书画名家。

“公子,这些备考的书生作品果真不错!公子为何不对外公布明石斋的幕后大掌柜?元伊公子是谁?”

面对清雅的提问,戴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低声回道,“夫人,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施人以恩无需他人回报,至于元伊公子嘛,这个保密!”

戴骏笑嘻嘻地说,“这个我知道,我还见过多次。”

“到底是何人?到底是何人?”

戴云立刻制止戴骏继续说话,一摆手,“夫人,下次等这位元伊公子进京,看一看即可。”

清雅自知问不出来,只好作罢,“公子,只能如此,再等一月。”

戴云瞧着戴骏,笑着问:“小俊,你已十八,待到二月送你去太学读书,可好?”

戴骏笑着点头,“公子,听闻国子学,太学不太容易进,能进去的人都是官宦世家,在下不敢想。”

清雅轻拍戴骏的肩膀,“你啊,把心放肚子里,侯爷说送你去太学读书便能做到。进入太学两年,若你学问好,品性好,便可进入太子府任太子舍人,青云之路极为顺畅。”

戴云拉着戴骏的手,低声讲:“人可不妄自菲薄,只要你肯学,定能出人头地。”

戴骏好似听懂了这些话,冲着清雅微笑,“公子,姐姐,在下愿去太学读书。”

清雅瞧着这一切,心中甚为欣慰,康国国子学、太学每年遴选众多优异学子入仕,为朝廷源源不断地输入新鲜血液。官宦世家子弟入国子学者甚多,太学生每年从各州各县书院招录众多学生。

戴云和清雅在明石斋待到申时四刻,戴云还是没有对外宣布谁是元伊公子,这个秘密只有高世尧父子知道,亦不想以此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戴云骑马载着清雅离开明石斋,一脸笑意,清雅靠在戴云怀里,笑着问道:“侯爷,公子,那个小俊傻乎乎,尤为可爱,不知进入太学会是何样?”

戴云轻吹一口气,“莫要欺负,戴骏,这个人可是叔父的义子,算是一家人,人若是肯上进读书,日后定能出人头地。自古以来世家大族子弟多入国子学就读,寒门学子想要出头遥遥无期!”

清雅不再说话,对此不想再发表评论。

戴云无奈地叹气,想起今日在太庙之事,心中存疑,“太子祭拜太庙,不知陛下会作何感想?”

今日太子高调出行祭拜太庙一事早已传到皇宫高世尧的耳中,高世尧站在御书房中生着闷气,瞧着站在一旁的段天福,“天福,太子搞得这么隆重去祭拜太庙,竟然不带朕。岂有此理?”

段天福站在一旁,不知如何劝慰,“陛下,太子贤德,按照往年礼制太子正月需祭拜太庙,只是今年太子祭拜时日早了些,太子念及陛下身体,代替陛下祭拜太庙......”

高世尧无奈地叹气,拿起御书房中的一份奏折看,脸色稍微舒缓,一摆手,“太子做事还算妥帖,去年刑部核审大案要案较之往年少了三成,刑部这帮老臣办事拖沓慵怠,戴云这个右侍郎要好好干,帮朕打理好刑部。”

段天福倒了一杯热茶递给高世尧,“陛下,忠勇侯一向做事沉稳,惯用雷霆之力,定能帮陛下分忧!”

高世尧回忆着三年来刑部的大案要案,神色异常,缓慢地长出一口气,“康国边境安稳,接下来朕要看看太子会如何处理国事,太子年纪尚轻,若无戴云辅助,定要惹出麻烦。这个祭拜太庙的主意定是戴云所出。正月两次祭拜太庙,告慰天地,祭拜历代先祖,以此安抚京城百姓。若觉儿能有太子一半的才智,也不至于在元宵宫宴上故意挑衅戴云。此番归京的戴云满身荣耀,挂印封侯,整个大康无人不知其忠勇无双,觉儿做事鲁莽冲动,日后怎可扛重任?一个无容人之肚量的皇子怎叫百姓信服?”

“陛下,前些日子二殿下请旨拜忠勇侯为师,定是真心所求。”段天福低声讲着。

高世尧也曾考虑过此事,“三个月后戴云病情痊愈,朕再问问,当年觉儿下手太狠,彻底伤其心,怕是很难达成此事。此事再议!”

待太子高寅回宫即刻向高世尧谢罪请安,高世尧心中的怨气消解大半,太子高寅趁此良机提出刑部两部司人命更换一事,此事正合高世尧之意。高世尧恩准太子所请,更换刑部四部司主事郎中和员外郎,严格执行刑部考核之规。

太子高寅借此达成心中所愿,不敢表露喜色,搀扶着高世尧坐在软榻上,启奏:“父皇,今年吏部上奏从国子学和太学多选一成学子入仕,儿臣以为此事需从各州各郡各县的实地情况来定,不搞强行摊派。”

高世尧笑着点头,“政事以务实为先,禁忌尸餐素位!康国吏治一直浑浊,吏部左侍郎,右侍郎皆为能臣,要看两位侍郎如何手段。”

太子高寅和高世尧聊了半个时辰,令跪在御书房外的二皇子高觉一直等着。两个皇子的待遇天差地别,一个在御书房中聆听教诲,一个跪在御书房外等待。此种情景戴云早已预料到,自古皇家皆如此。

此时戴云和清雅已赶回戴府,戴云一回府便查阅刑部历年职官表,刑部三年大案要案记录,这些记录是定王高瑛从刑部抄录而来,看完这些文书,他长出一口气,刑部四部司,刑部司,都官司,比部司,司门司,右侍郎辖制刑部司和都官司,左侍郎辖制比部司和司门司。刑部司掌详覆及叙覆官秩与平反冤案等事,都官司掌刑徒流放,犯谋反罪家族株连没位官私奴婢,兼掌吏员废、置、增、减、出职等事。

戴云看着这些文书,轻拍脑袋,接连叹息三声,“明日先上朝,散朝后去刑部当值,刑部一众吏员理应更换完毕,刑部左侍郎章兆明掌刑部事务多年,定然会刁难于我,如遇此等事,该如何应对?”

戴府书房灯光昏暗,戴云坐在书房的书案前,一转身瞧见戴天德的画像,脸色异样,轻轻拿起一本书来读,轻声说话,“刑部一直为谢青麟等老臣所把持,不知陛下此次为何,刑部右侍郎一职不好做,往年一个突发大案便能令京城乃至朝堂震动!”

不知何时薛恒大步走进书房,低声讲,“公子,京城有消息,太庙司礼官陈霄三年前投靠左丞相司马绶,今日陈霄在太庙监视公子和太子,系左相司马绶所指派。”

“薛大哥,过年期间京城百姓对戴府可有议论?”戴云特别想知道这件事。

薛恒咳嗽一声,“自公子获封忠勇侯起,京城百姓受奸人蛊惑纷纷谣传公子故意拖延政事无故不上朝,大多数百姓不信此谣言。谣言的源头尚未查到!还查到刑部一众暗探曾参与散播谣言!”

戴云缓慢站起身,慢步走到薛恒面前,将一块血影卫玉令牌交给薛恒,“薛大哥,我现任刑部右侍郎,太子已答应血影卫隶属东宫指挥,由忠勇侯全权负责,血影卫玉令牌有两块,一块在我手中,另一块我交给你,血影卫一切事务由薛大哥负责,每两日将各地消息汇报一次。下次进出戴府要谨慎小心,府外不知有多少暗探盯着。府中财物可随时支取,血影卫一众兵士亲族子女皆可在黄州丰泽县封地耕读,丰泽县侯府不养私兵,侯府主事胡三和一众家仆皆需下地种田,丰泽县不征粮,不纳税,平常多设义仓,义庄,灾荒之年救助贫苦百姓。丰泽县侯府之事全权交由主事胡三负责,薛大哥,你派人传信给胡三,做事需万分小心。”

薛恒接过血影卫玉令牌,大声回话,“血影卫定不负太子之重托。丰泽县忠勇侯主事胡三是在下之好兄弟,定料理好侯府一切事务。”

戴云轻拍薛恒的肩膀,“薛大哥,这个忠勇侯,刑部右侍郎不好做,血影卫的一切开支皆依赖明石斋和侯府银钱,现下尚能自给自足,明石斋在京城收益颇丰。此玉令牌非危机关头不可使用!待到危机关头,血影卫玉令牌可代表太子行事。血影卫办事逼不得已不杀人,只打探当地消息!”

薛恒双眼含泪,点着头,“请公子放心!在下与公子,与忠勇侯府共进退!这一路走来,坎坷不断,磨难不断,公子是在下心中的光!”

戴云瞧着薛恒转身离开的背影,叹息一声,吹灭书房的烛火,大步走出书房,脸色惨白,站在后院中暗自发呆,“京城的日子远不如当年归隐大虞乡的日子!不能走错一步,错一步万劫不复!”

戴云此刻的处境不太妙,第二日的早朝戴云早早地赶到皇宫崇文殿,发现众人看他的目光有几分异样,一弯腰瞥见腰间的凌风剑,叹息一声,“瞧我这记性!每日都带着凌风剑!”

伴随着时公公一声“上朝”,太子高寅端坐在龙椅上,瞧着崇文殿中众官吏,神色严肃,一摆手,“吏部左侍郎,何在?”

吏部左侍郎凌筱成站出来,手举一份奏折,高声讲,“殿下,今年国子学,太学优异学子众多,臣率吏部属官正核查优异学子身份,尚需些时日。刑部四部司主事已更换完毕。”

高寅瞧见戴云,继续讲道,“忠勇侯任职刑部右侍郎,刑部一众官吏应勤勉政事,辅助忠勇侯处理刑部事务,谢爱卿,你说对吗?”

刑部尚书谢青麟笑着站出来,躬身施礼,“臣定率刑部众属吏办好刑部事务,和忠勇侯处理好关系。”

戴云笑着站出来,“微臣戴云谢太子殿下隆恩!”

高寅脸上带笑,频频点头,“忠勇侯戴云公忠体国,乃百官楷模,兼任太子少师,振威大将军,刑部右侍郎,归京后首次上朝,本宫代康国百姓体恤戴爱卿,特准许带剑上朝。”

戴云又一次躬身施礼,“臣谢太子殿下隆恩!臣定处理好刑部事务!”

伴随着时公公一声“散朝”,高寅在时公公的搀扶下走出崇文殿。戴云呆在原地,瞧着众人纷纷离开崇文殿,定王高瑛笑着拉住戴云的胳膊,问道:“戴侍郎,这是发什么呆?带剑上朝是陛下的恩典!刑部不是龙潭虎穴。”

戴云叹息一声,无奈地讲了一句,“刑部好比阎罗殿上那口大油锅,每一个案子皆是烫手山芋,有一事拜托定王爷,查一查太庙司礼官陈霄和左相司马绶的关系。”

定王高瑛笑着点头,“表弟,昨日祭拜太庙一事本王有所耳闻,这个太庙司礼官陈霄不简单,不可轻易羁押问罪!”

戴云一摆手,瞧着定王高瑛,“这个陈霄莫非是二皇子一党?敢如此监视太子,当真是可恶至极!午时一同去见太子!”

高瑛冲着戴云点头示意,“表弟,问你一件事,成州大虞乡元伊公子是何人?戴元伊又是何人?莫不是戴家的亲族?近一月来元伊公子的书画风靡京城,连云霞长公主亦痴迷此人的书画!”

“这个元伊公子是在下!定王爷,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