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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争相劝说,包括何进在内,声音最大,也最担心刘宏脑子一抽,执意要去。

当真去了,但凡出一点闪失或者受了丁点惊吓,他何进吃不了兜着走。

有功劳跟他半毛钱关系没有,这种吃力不讨好还容易掉脑袋的事,没人愿意干。

李悠心中古怪念头突起:这昏庸无能也并非全无用处,刘宏执意要去谁也拦不住,简单一句话将何进轻松拿捏。

如此看来刘宏是不是废物,当真不好说,这朝堂当真好玩。

司徒袁隗一脸幸灾乐祸,手扶长须,似笑非笑看着张让,心中快速盘算,计较得失。

若此去大胜,皇帝就可大加封赏有了兵权在手,这朝堂风气就该变一变了。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直接去也没人能说什么,可偏偏拿到朝堂说事儿满满的政治意味。

袁隗越想心情越是大好,偏头看了李悠一眼,嘴角带笑。

眼前这小子脱身甄氏,又拜蔡邕为师,妥妥的士大夫群体,天生就与外戚集团、宦官集团不睦。

但又身居司隶校尉之位,皇帝又态度不明,这朝堂当真有意思。

袁隗能想到的,张让必然也能想到,而且想得更多,不由一脸阴沉,眼睛一眯,不知道李悠在耍什么花样。

这一发声,百官定以为是刘宏授意,又因他师从蔡邕,蔡邕可是八俊之一,李悠很有可能成为士大夫代表人物。

可张让心里清楚,此前这小子与皇帝压根就没见过。

突然提出这事儿,刘宏性子他在了解不过,很有可能真是出于好奇想去玩玩,但在有心人眼里,就是另一种态度。

此事不能任由发展,必须提前扼杀。

朝下方使了个眼色,当即,参议郎张真(乃张让宗族中人)一步跨出,手持笏板:“陛下,司隶校尉部……”

还没开口说个完整话,声音就被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压了回去。

“启禀陛下,臣王允,身居侍御史,今弹劾参议郎张真,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目无法纪、强占民田、强抢妻妇等十大罪状,致使百姓苦无活路,投了黄巾贼军。证据确凿,还望陛下明察。”

话音未落,又跳出两人细数张真罪状,桩桩件件皆是人命,有一件为实这人都该死,当真是十恶不赦。

一言落,朝堂瞬间安静。

朝堂百官都明白,这些罪状不管真假,有无其事,侍御史发声,依大汉律,张真都要暂停手中事务,这叫风闻奏事。

李悠听完,倒吸一口凉气:在朝官员没一个经得起查的,一查一个死。

也万万没想到这老者居然是王允。

这也明摆着,现在谁跳出来反对士大夫群体,就针对谁。

一时间,也没人敢发声,都等着皇帝发话,可皇帝偏偏一字不出。

刘宏不发声,张让当即抓住机会,呵呵一笑:“王侍御史,虽风闻奏事乃你本分,但也要有真凭实据,如若不然,其罪反坐,你可想过后果?”

赤裸裸的威胁,王允半点不怂,一句“宦官不得干政”,直接怼了回去。

张让当即收敛笑容,一时语塞。

李悠心中摇头:话是这么说,宦官确实不得干政,但这帮宦官专权啊,干的还是干政的事儿。

但王允这话法理不缺站得住脚,张让对这句话也没什么反驳理由。

见张让一时失语,王允开口即言:“司隶校尉部专司缉捕惩治不法,黄巾蚁贼聚众叛乱,杀官害民,劫掠来往客商,何止不法,当惩,当严惩。”

简简单单一句话,还从法理上给予支持,先把前前后后的路都给堵死。

张让一咬牙,也就咬了咬牙,王允这是铁了心硬刚,事起突然,全无准备打了张让一个措手不及。

偏头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何进,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他们关系不死不休,但有时候也会利益共进退,现在倒好,让皇帝一句御驾亲征把嘴给封死了,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张让也觉得今天的皇帝刘宏有些反常,但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左右说不出一个字,憋半天憋出一句话:“一人擒杀贼首,简直天方夜谭,实乃欺君罔上。”

王允一听,老脸一笑:“岂不闻月余之前,草原诸部扰边,皆被司隶校尉一人镇压平之,且大胜而归,扬我国威于外,如此武功,区区蚁贼首领又何足挂齿。”

张让一听,当即抓住话头,冷笑一声:“无令越境出兵,此乃反叛之举何来武功?”

“此乃大将军亲笔所书,何来无令越境出兵,就算无令出兵,也是胡人欺人太甚,我泱泱大汉,岂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如此有丧国本,有愧男儿身何况宦官不得干政!”

张让被噎得咬牙切齿,还被骂了个结结实实,王允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目光看向何进,何进能说什么?收钱收到手软,文牒虽是后补造假,但确实出自他手,打死不能承认,如此只能无视张让飞过来的眼神。

李悠觉得好笑,十个张让绑一起,比嘴皮子也不是王允的对手。

当初这家伙用白芷做局,想收自己为走狗,虽然是白芷要求的,但他二人也是相互利用,想摆弄自己的心思一点不假。

见何进不顶用,袁隗不言不语,沉默看戏。

朝堂四方势力,两方弃权,他与王允一对一,事起突然,法理又站不住脚,皇帝又态度不明,见势不可为。

张让只能偏头看向李悠,语气生冷,出声威胁:“校尉大人,昔日朝堂舞剑,英姿勃发,大好年华可不要自误,一去不回头啊!”

话中有话,李悠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呵呵一笑:“公公,宦官不得干政。”

立时,朝堂各处皆有戚戚笑声传出。

没想到李悠居然出言嘲讽,张让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眼睛一眯,冷笑一声,转头躬身行礼道:“陛下,侍御史王大人所言极是,黄巾蚁贼聚众叛乱,杀官害民,确实当惩,司隶校尉部有权缉拿。”

王允、袁隗双眼同时一眯,知道下面不是什么好话。

嘿嘿一笑:“但蚁贼众多,且叛乱已成事实,非一人之力可力挽狂澜,校尉大人年轻气盛,虽一腔热血可嘉可表。但恐年轻气盛出了岔子,丢了陛下的脸,故奴婢以为,遣一稳重持重者随行更妥。”

刘宏听后,手不停摩挲下颌若有所思,几息后打了个哈欠点点头:“那让父觉得,遣谁去做这天使为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