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不知云将军此话从何说起？”
文少卿缓缓从木板床上起身，一身白色的长袍染上些许污渍，有些许洁癖的他恍若未觉。
隔着牢门和云啸天遥遥相望，一双虎目气势十足，一双眉眼温和淡然。
“文少卿，还要我说的更直白些吗？前太子……”
云啸天说出那三个字，不放过文少卿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奈何文少卿表情淡淡，仿佛他说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少卿不懂，还请云将军明示！”
还没等云啸天有所反应，身旁的萧明齐再也忍不住，口中的话脱口而出。
“不懂？文少卿，别说你不知道你就是先太子的遗孤，沈自山手里的东西就是先皇为了让你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置留下的。”
一口气说完，萧明齐才反应过来，悻悻的闭上嘴。
云啸天挡在他身前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最终无力的放下。
对面的文少卿听见萧明齐的话，先是一愣，转而低低的笑出了声。
“端王殿下，恕在下愚昧，要是我真的是您口中身份贵重的那人，为何会轻易被您关押在此处，连个营救的人都没有？”
对比萧明齐的气愤，文少卿满脸温和，不疾不徐的说着口中的话，悦耳的声音如泉水滴滴落在对面几人的心头。
“那是因为无人知晓你在本王手中，自然无人前来营救。”
萧明齐的声音小了下去，莫名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
“这个理由殿下自己信吗？身为前任储君的孩子，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也太……”
文少卿的话并未说完，只是那意思不言而喻。
云啸天细细思索文少卿的话，心中不免有了其他想法。
“既然如此，本将就不打扰了文公子，殿下，我们走吧。”
萧明齐还想再说些什么，不经意和云啸天布满寒意的眸子对上，不情不愿咽下口中的话。
“好，我们先出去再说。”
愤愤的瞪了文少卿一眼，转身朝着牢外大步离去。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消失，文少卿藏在袖中紧握的手慢慢松开，颤抖着扶住身前的牢门。
一滴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满是脏污的地上消失不见。
“祖父……”
低低的声音从嗫嚅的口中溢出，带着无尽的思念……
站在废弃的院中，萧明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地牢内阴暗潮湿，一踏进去，刺鼻的霉味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
他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懂文少卿为何能在里面待那么长的时间，还是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殿下，微臣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告辞。”
“云……”
不等萧明齐回答，云啸天大步离开。
“殿下～”
萧明齐深吸口气，奋力将心中的怒意压下。
“先回去再说。”
主仆俩一前一后离开，只剩下废弃的院中那几处凌乱的脚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无人外来。
角落隐蔽处探出一个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慢慢的缩了回去。
“老大，人都走了，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高原一脸兴奋，压低的声音也挡不住他的好奇之心。
沈璃白了他一眼，真不知危机重重的端王府有什么值得兴奋的事。
“我进去，你在门口守着。”
“行！”
高原回答的十分干脆，恨不得沈璃立刻就进去，迫不及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璃揉了揉眉心，不知为何，看见高原这样，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小子年岁尚小，玩心也重，完全不能蓝追云想比。
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语气无奈。
“你一个人留在外面我不放心，还是跟我一起进去，留在眼皮子底下比什么都强。”
“老大，你也太不相信我了。”
高原委屈巴巴的望着沈璃，一双眸子如水洗般干净澄澈。
揉了一把高原的头，沈璃毫不客气的说。
“没错，就是不相信你，走！”干脆利落的抓着他的手臂，越过院中松软的泥土，停在那处假山前。
学着萧明的模样，朝着那凸起摁了下去。
关闭的牢门再次打开，露出黑漆漆的洞口，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高原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胳膊碰了碰沈璃。
“老大，我不想进去了。”
“少废话。”
粗鲁的扯着他的手臂，沿着长长的台阶往下走，微弱的烛火时不时跳动。
沈璃和高原的影子拉长，倒映在两边的墙上。
越往下走，霉味越来越重，空气中飘浮着不知名的气味。
终于走下台阶，沈璃警惕的打量着这一处地牢。
左右两边被分隔成一间间牢房，根据沈璃的目测，至少有七八间。
好在这些牢房内空荡荡的，不然沈璃带着高原就这么大剌剌的站在那儿，早就被人发现了。
视线一路望过去，都没发现文少卿的踪影，看来还得往前面走才行。
“这里情况不明，自己小心。”
沈璃的声音微不可察，好在高原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乖宝宝似的用力点点头，主动走在前面。
被沈璃用力拽了一把，扔到她的身后。
“老大～”
“不听话就回去。”
“哦～”
两边无人，沈璃的速度快了许多，一直到转角的最里面的那间牢房内，终于发现了那一抹白色身影。
'这些人怎么都爱穿白色衣裳？'
嘴里低声嘀咕两声，侧身隐藏在阴影里打量着前方的人。
身穿白衣的少年，身体站的笔直，背对沈璃站着，仰头望着那方小小的孔洞。
一束光打在他的身上，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
按照时间推算，从沈璃去雍城救容景的时间算起，他被关在这里已经好几个月。
身边没有任何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长时间的孤独下，还能保持如此状态，沈璃不由对他高看几分。
百晓堂对文少卿的调查还在持续，倘若他真的没有害过人，就像她答应文丞相的那样，放他离开，要是手上沾过血，就别怪她言而无信。
就在此时，背对着她的少年缓缓转身，视线牢牢盯在沈璃的方向。
“来都来了，不如出来一见？”
真是敏锐的少年，沈璃抬脚准备出去，身后的高原伸手拉了她一把，快速退到两间牢房中间拐角，蹲了下去。
“文公子好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