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
王府后院练武场内，萧明齐手持长弓虚着眼瞄准树下的苹果，后脚云啸天从前院过来，人还未走近，萧明齐率先看见了他。
手里的弓扔给边上的随从，拿起侍女手中的帕子擦拭额头的汗珠。
“云叔，皇后下毒的事儿，您听说了吗？”
云啸天刚一走近，身旁的侍女急忙奉上热茶，刚才还乌泱泱的一群人，转眼消失的干干净净。
云啸天坐在角落的阴影处，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
“这事儿今日早已传遍整个朝堂，我如何能不知。”
说起这件事，云啸天脸色黑沉的要滴出水来。
陛下昏迷不醒，太子顺势监国，所有的一切都对他们十分不利，还没等想好对策，皇后毒害陛下与太子的消息又传了出来。
萧明齐坐在云啸天对面脸色同样难看，谋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把萧明轩弄下去，文家也倒了台。
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病弱太子，还是一个不久前压根儿就想不起来的人，他有一种努力了许久却为别人做嫁衣的愤怒。
“如今朝中太子掌权，我们的处境越发艰难。”
忍着心中滔天的怒意，萧明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捏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
“岂止是艰难二字就能囊括，再不想想办法，这大燕就是他萧明宸的了。”
云啸天口中的话一出，带着深深的自嘲。
当初在萧明轩和萧明齐之间，他看出了陛下想对文家下手，故而选择站队萧明齐，完全没想起来还个病弱离京的太子。
对面的萧明齐一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声音急切。
“云叔，你可得帮帮我，要是萧明宸赢了，朝堂上可没有你我二人的容身之地。”
这点浅薄的云啸天如何不明白，单凭萧明宸能够在短短的时间内，肃清朝堂，收拢人心，足以证明他绝非简单的人物。
更别提他的身后还站着太傅容楠，连带着那个巡防营新任的统领容景，更是经常出入东宫。
那样子，要说没有一丝交情，云啸天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微臣和殿下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了云啸天这句话，萧明齐的心总算是稍稍安定下来。
现如今，他的身后除了云啸天可以依靠，再无旁人，不管未来如何，都得紧紧抓住这唯一的稻草，死都不能松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明齐的脑中一片空白，前些日子斗垮萧明轩的喜悦与得意早已荡然无存。
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周中温热的杯盖，云啸天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看来，我们得去见见那位文家的公子了。”
“文少卿？”
“没错，或许在他身上，我们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云啸天的眼神冷的吓人，手中一用力，莹白的杯盖'咔'的一声，成了满掌心的碎片。
看的萧明齐心里一咯噔，这样的冷漠无情的云啸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话都变得不自然。
“云……云叔，那……我们……现在……”
结结巴巴的说了半天，话依旧没说完。
云啸天斜睨了他一眼，脸色缓和几分，自顾自起身。
“走吧，烦请殿下和微臣同去。”
嘴上叫着殿下，云啸天身体挺的笔直，哪里有平时的尊敬模样。
奈何萧明齐也不敢说什么，对云啸天的无礼装作看不见，嘴上忙答应着。
“行行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云叔请！”
淡淡的嗯了一声，云啸天率先走了出去，丝毫不顾及萧明齐的颜面。
跟在萧明齐身边的柳轩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剑，正欲拦住前方的云啸天，被萧明齐阻止。
“殿下，云将军也太过分了，属下替您好好教训教训他。”
“不定，本王现在的处境还不如他，忍一时风平浪静，等以后……”
萧明齐温和的表情被阴狠所取代，望着云啸天的背影勾唇冷笑。
“王爷就眼睁睁看着他如此无礼？”
柳轩依旧气不过，指着云啸天的背影说道。
拍拍柳轩的肩膀，萧明齐抬脚追了上去。
“本王心中有数。”
等到了关押文少卿那处废弃的院子，云啸天已经背着手等候在原地。
萧明齐急忙堆起笑脸，快步走了过去。
“劳烦云叔久等，是本王的不是。”
“无碍。”
紧闭的牢门被打开，萧明齐和云啸天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在文少卿面前，他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手里拿着那本翻来覆去看过许多次的书，看的津津有味。
云啸天眼神微眯，视线牢牢黏在文少卿身上。
要是抛开身份不谈，倒是比他身边这一位气质更加出众，若果他真的是那个人，得到沈自山手里的东西，或许情势还能逆转。
萧明齐同样死死的盯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他得到沈自山手里的东西，就能越过陛下直接坐上那个位置。
两人心思各异，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文少卿，呆在这里许久，你难道就不想出去吗？”萧明齐按捺不住，率先出声。
慢悠悠放下手中的书，文少卿露出一抹笑，看向一栏之隔的萧明齐。
“这里有吃有喝，我觉得很好。”
“文家的人都都死了，你难道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文少卿越是平静，萧明齐就越是气愤，凭什么文家没了，他还能轻飘飘的坐在这里。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更何况，在下一介书生手缚鸡之力，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下来，已属不易。”
抬头望着那方小小的透气孔，文少卿声音空灵，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
“文少卿，就算你和文家没什么关系，好歹文家养育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报答他们的？”
越听越气愤，萧明齐忍不住大声斥责。
云啸天心中的悔意更甚，当初他怎么会瞎眼到如此地步，看上这么一个蠢货。
还以为他和萧明轩不一样，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伸手拉了一把萧明齐的胳膊冲他摇摇头，上前一步隔开他的视线。
“想必文公子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如我们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