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你……的伤。”
谢迟将茶杯搁在床头的矮柜上,扶她坐起,取来一只引枕,给她垫着后腰。
闻芷垂下眼眸,带着气性道:“我一介民女,怎么敢劳动王爷大驾?您还是请回吧。”
“你不是要留在京城吗?来北疆做什么?”谢迟非但不走,还坐了下来,一副没听见她下逐客令的样子。
冷眸中含着丝戏谑,又问:“跟襄王已经拜过堂了?”
闻芷微微鼓起腮,瞪视过去道:“我想来就来了,我的事还用跟你交代?”
“那当然不用,”谢迟轻哂,“我怎么敢过问你的事呢?不过是觉得奇怪罢了。”
“横竖与你无关,”闻芷把头扭向另一边,又要赶人,“你走吧。”
常喜自厨房端了药来,在门口迟疑片刻,缓步入内。
行至床前,又有些无措。
“给我。”谢迟伸手去接。
常喜看了眼自家小姐,纠结须臾,还是递了过去,赶紧闪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闻芷斜眼瞄向床边,见谢迟用瓷勺搅了搅碗里的药汁,舀起一勺递来道:“不太烫,可以喝了。”
常喜那个可恶的丫头,擅自把人放进来也就算了,还敢把药给他?
“我自己来。”闻芷劈手就去夺碗。
被谢迟避开,张口教训道:“你自己是大夫,难道不知受了伤不能乱动?”
闻芷阴着脸反驳:“伤的又不是这只手,给我。”
谢迟坐着不动,面上神情已是有些不善。
此间的空气一下仿佛冷了好几度,就在闻芷以为他要发火时,却听见他语气比方才还和缓好些地道:“那天我的话是说得有些重,但我并未想干涉你什么,只是襄王的为人我比你了解,我不希望你选错人。”
这下倒让闻芷心里生出些愧疚来。
她缓了缓,抬眼朝他看时,眸底的冷意已退去,只剩几许无奈。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无须旁人提点,只是话又说回来,王爷既然如此尽心劝我,那我也想劝王爷几句,不知你愿不愿意听?”
谢迟挑眉,“你讲。”
闻芷面容端肃道:“我虽不知你与陈明月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既然孩子都有了,便该负起责任,陈明月是女子,传出去会遭到很多辱骂与攻击,弄不好连京城都待不下去,不像你是男子,又是权势滔天的亲王,不必在意那些闲言碎语。”
“什么孩子?”谢迟放下药碗,一脸疑惑,“谁跟你说我与陈明月有孩子?”
闻芷紧盯着他道:“陈明月有个女儿,她说是跟你生的,难道不是?”
谢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怪不得最近闻芷看他的眼神总藏着点嫌弃的意思。
“她不是头一回跟人这么说了,两年前她以为我对司徒家的小姐有意时,也曾去找过人家。”
司徒家的小姐?两年前?
闻芷微微蹙眉,胸口忽然有些发闷。
他对陈明月倒纵容得很。
谢迟又道:“陈明月确实有个女儿,但不是我的,是当年与她私奔,花言巧语将她拐出盛京的那个浪荡子的。”
那浪荡子是寿王的小儿子,如今已外放去了南方戍边,陈明月那时年纪小,对方又是情场老手,几句甜言蜜语就被哄得团团转,跟人跑了。
跑了不到半年,怀上身孕,便遭抛弃,回到盛京后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履行婚约嫁到长宣王府,但那时谢迟早已知道了。
退婚也正是因为此事,不过看在恩师明远伯的情面上,谢迟这些年才守口如瓶,没把这个丑闻说出去。
闻芷从震惊中慢慢缓过神,一边喝药一边问道:“明远伯没有去陛下那里为女儿讨个公道?”
“去了,但寿王父子不认,他也没辙。”谢迟淡淡地讲述着,毫无情绪波动,倒像是在讲一件与自己没有干系的事。
“怕是还有陛下护短的缘故吧。”闻芷嘴里呢喃道,对明远伯深表同情。
皇帝只要有心主持公道,寿王父子岂敢不认?
谢迟点了点头,一时没言语。
其实他很庆幸陈明月当年走了,如此他才有正当理由退婚。
只是他没想到这几年陈明月会缠着他不放,甚至幻想孩子是他的,私下去跟人说。
若非他严令警告过陈明月,现在多半全天下人都以为他跟陈明月有个女儿了。
闻芷瞟了谢迟一眼,有点尴尬,便转移话题,故作正经地问:“王爷纡尊降贵驾临这种小地方,想必是来这里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