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心里话,当下的一瞬间,宋枳软心里是慌了神的。
她本来就背对着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一点滚烫贴紧她的后背,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本就蜷缩的身子,在须臾间跟着抖了抖。
不过身后深陷下去的床板,却好半晌都没有下一步反应。
她茫然,又不解,极缓慢地回过身,却只瞧见晏骜川立在床榻前的背影,正打算往外走。
抵在她小腹上的滚烫,摸了两下,是汤婆子。
“阿川——”
宋枳软连忙呼喊出声。
晏骜川脚步一顿,不明所以,转过头看她,“还没睡?”
宋枳软为方才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感到羞耻,思忖了半晌,才问:“我睡这儿,
你睡哪儿?”
“外间还有贵妃榻,我睡在那上面就好了,你早些休息,小日子来了,就不要熬夜了。”
晏骜川没有说别的话,当即就走出了内室。
小腹上堆积的两个汤婆子滚烫,从腹部开始,温暖遍布全身。
这样的雨夜,晏骜川将床让给她,他自己睡在外头。
而且明日又是艰苦的训练。
这让她于心何忍。
“……”
思虑再三,宋枳软还是开口:“阿川?”
好在人没有很快就睡下,回答:“怎么了?”
“要不……”
宋枳软犹豫着开口:“你还是谁过来吧。”
外头的男人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回答,她无法判断出,他究竟是犹豫,还是不想。
“外头下了那样大的雨,天气变冷了,外头又没有被褥,你睡着会着凉的。”
宋枳软说完这话,越发肯定自己内心的念想,“你赶紧睡过来吧。”
“你确定?”外头冒出这一声。
宋枳软嗯了声,“我确定,你快进来吧,等会儿若是受了风寒,去龙卫大营训练可要不舒服的。”
其实话音刚落下,男子就已经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视线落在她的身上,顿了顿。
宋枳软连忙往里头挪了些,“你进来吧。”
“……”
晏骜川脱鞋上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拖沓。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她身侧,呼吸平稳。
“早些休息,明日还得训练。”
宋枳软对人叮嘱了一句,这才转过身,朝着床内侧闭上眼。
可不过两个呼吸的功夫,腰上就轻轻搭着一只手,不易觉察地揽住她的小腹。
汤婆子被他掌心覆盖着,推到她的小腹间。
“你……”
宋枳软怔住,不知该说什么好。
“睡吧。”
晏骜川清了清嗓子,低声:“这样睡暖和。”
就算是将汤婆子推了过来,男人的手也没有挪开的迹象,仍是保持着搂住她的姿势。
“……”
结实臂膀就这样牢牢地环固在她小腹间,竟也安全感十足。
不知多时,宋枳软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尚且黑着。
睡前小腹上的汤婆子早已被踹到脚边,化为冰凉。
她的睡姿也从被后背抱着,转变为两人紧拥着。
男人躯体滚烫,即使是没有汤婆子,也给她无限柔暖。
外头仍是疾风骤雨,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听着并不让人心烦,反而叫人萌生出一种困意。
她靠在晏骜川的脖颈间,嗅着熟悉的柚木香,不知不觉,又跟着闭上了眼。
“……”
只是睡梦中,有几分奇怪的感觉,她恍若受到了抵触。
宋枳软紧皱眉头,睡着又醒,醒了又睡,稀里糊涂的,再度睁眼的时候,晏骜川还将她拥在怀里。
“阿川,你是不是该去军营了?”
宋枳软推了下男人。
晏骜川闻声睁眼,回头看了眼天色,估摸道:“应当才到寅时。”
宋枳软哦了声,本来刚睡醒,还有些糊涂,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那是不是也要准备起身了?”
晏骜川含糊不清地嗯了声,在被褥中挣扎了半晌,才勉强半坐起来。
“……”
“……”
迟迟未感受到对方的动作,宋枳软迷茫地重新睁开眼,瞧向呆若木鸡的男人。
“怎么了?你不着急去军营啊?”
晏骜川听到她的声音,表情一僵,极其缓慢地,将方才撩开的被褥一点点盖在了腿上,“着急……”
“着急那就快去吧。”
宋枳软其实还困得很,但又担心人才刚入龙卫大营就迟到,这样影响不好,强撑着打起精神坐起来,催促:“阿川,起身去收拾吧。”
晏骜川面色复杂,瞥了眼她,随即不由分说,将被褥盖过了头顶。
宋枳软懵了,“你干嘛?”
男子就好像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一般,一声不吭。
“阿川,不能睡懒觉了,快点起来,南许肯定也没起来呢。”
宋枳软记得先前在晏家的时候,晏骜川总喜欢赖床,眼下到了这时候,也难免多了几个心眼子,攥着被褥,“阿川?”
“你别管我,外头的雨停了吗?”被褥里的男子忽然问起雨势。
宋枳软听了一时半会,嗯了声:“雨停了,但是你们训练应当同下雨没关系吧?”
“雨停了,你就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起来。”被褥里闷闷发出一声。
宋枳软只以为男子要赖床,自然是不容退让,抓着被褥,“不行,
阿川,你真的得起来了,你和南许本来就是初来乍到,不好迟到的。”
“我们不会迟到的,你先回去吧。”晏骜川说。
宋枳软深吸一口气,“你若是不起来,我就将被褥掀起来了。”
被褥里的蠕动顿时僵持了一瞬。
“别掀开、别掀开。”
“好了,快些出来,更衣洗漱,吃完早饭就去军营了。”宋枳软轻轻拍了下被褥里的拱起。
“……”
晏骜川的语气很是挣扎:“你去吧,我现在真的不能出来。”
宋枳软眉心紧皱,“那你就是逼我将被褥掀开了?”
被褥里好半晌没有说话。
宋枳软当真是害怕,男子等会儿又睡过去,于是只好当恶人,抓住被褥一角,不由分说将被褥掀开。
凉风从被褥内穿过。
宋枳软都跟着抖了抖。
只是颤抖过的一瞬间,她就感觉手腕一紧,抓住她的人,像是遇到了很艰难的情况。
“怎么了?阿川?”
宋枳软这才意识到不对,伸手到蜷缩着身躯的人的额心,“发烧了吗?”
手腕被人禁锢住。
“软软,我不想让你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