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权在濡须口整顿兵马,忽然有人报告说曹操从汉中率领四十万大军前来救援合淝。
孙权和谋士商量,先派董袭、徐盛两人带领五十只大船,在濡须口埋伏;让陈武带领人马,在江岸来回巡逻。
张昭说:“现在曹操远道而来,必须先挫挫他的锐气。”
孙权就问帐下的人:“曹操远道而来,谁敢带头破敌,来挫挫他的锐气?”
凌统站出来说:“我愿意去。”
孙权说:“带多少军队去?”
凌统说:“三千人就够了。”
甘宁说:“只需要一百骑兵,就能破敌,何必三千!”
凌统大怒。
两人就在孙权面前争起来了。
孙权说:“曹军势力大,不能轻敌。”
于是命令凌统带三千军从濡须口出去侦察,遇到曹军,就交战。
凌统领命,带着三千人马,离开濡须坞。
尘土扬起的地方,曹军早就到了。
先锋张辽和凌统交锋,打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孙权怕凌统有危险,命令吕蒙接应他回营。
甘宁看见凌统回来了,就告诉孙权说:“我今晚只带一百人马去劫曹营;要是折了一人一骑,也不算立功。”
孙权称赞他有胆量,就调拨帐下一百精锐骑兵给甘宁;又拿了五十瓶酒,五十斤羊肉,赏赐给士兵。
甘宁回到营中,让一百人都坐下,先拿银碗斟酒,自己喝了两碗,然后对一百人说:“今晚奉命劫寨,请各位每人都满饮一杯,努力向前。”
众人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甘宁见众人面露难色,就拔剑在手,怒喝道:“我是上将,都不惜命;你们怎么能犹豫!”
众人见甘宁发火,都起身拜道:“愿意拼死效力。”
甘宁把酒肉和一百人一起吃喝完,约到二更时分拿了一百根白鹅翎,插在头盔上做记号;都披上铠甲上马,飞奔曹操的营寨,拨开鹿角,大喊一声,杀进寨中,直接冲向中军去杀曹操。
原来中军的人马,用车辆和障碍物埋伏在路上相连,围得像铁桶一样,进不去。
甘宁就带着这一百骑兵,左冲右突。
曹军惊慌,不知道敌兵有多少,自己乱了起来。
那甘宁的一百骑兵,在营里纵横驰骋,碰到就杀。
各个营帐都击鼓呐喊,点火像星星一样,喊声震天。
甘宁从寨的南门杀出来,没人敢阻挡。
孙权命令周泰带领一队兵来接应。
甘宁带着一百骑兵回到濡须。
曹操的兵怕有埋伏,不敢追击。
甘宁带着一百骑兵到了寨中,一人一骑都没折损;到了营门,让一百人都吹打乐器,口中喊“万岁”,欢声震天。
孙权亲自来迎接。
甘宁下马跪拜。
孙权扶起他,拉着甘宁的手说:“将军这次去,足以让老贼害怕。不是我不舍得,正是想看看将军的胆量啊!”
马上赏赐绢一千匹,锋利的刀一百口。
甘宁拜谢接受,于是分给一百人。
孙权对众将说:“孟德有张辽,我有甘兴霸,足以相抗衡了。”
第二天,张辽带兵挑战。
凌统见甘宁立功,奋然说:“我愿意去对抗张辽。”
孙权答应了。
凌统于是率领五千兵马,离开濡须。
孙权亲自带着甘宁在阵前观战。
两军对阵,张辽出马,左边是李典,右边是乐进。
凌统纵马提刀,出到阵前。
张辽让乐进出战迎敌。
两人打了五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曹操听说了,亲自骑马到门旗下来看,看见两人打得激烈,就命令曹休暗中放冷箭。
曹休就躲在张辽背后,开弓一箭,正好射中凌统的坐骑,那马直立起来,把凌统掀翻在地。
乐进连忙持枪来刺。
枪还没到,只听见弓弦响,一箭射中乐进的脸,翻身落马。
两军都冲出来,各自救回一员将领回营,敲锣停战。
凌统回寨中拜谢孙权。
孙权说:“放箭救你的,是甘宁。”
凌统于是磕头拜谢甘宁说:“没想到您能这样对我好!”
从此和甘宁结为生死之交,不再作对。
且说曹操看见乐进中箭,让他自己到帐中治疗。
第二天,分兵五路来袭击濡须:曹操自己带领中路;左边一路是张辽,二路是李典;右边一路是徐晃,二路是庞德。
每路各带一万人马,杀向江边来。
当时董袭、徐盛两位将领,在楼船上看见五路军马到来,众军都有些害怕。
徐盛说:“吃君主的俸禄,就要为君主尽忠,怕什么!”
于是带领几百猛士,用小船渡过江边,杀进李典的军中。
董袭在船上,让众军击鼓呐喊助威。
忽然江上狂风大作,白浪翻天,波涛汹涌。
士兵看见大船要翻了,争着下小船逃命。
董袭仗剑大喊:“接受了君主的命令,在这里防贼,怎么敢弃船逃走!”
立刻斩杀了十几个下船的士兵。
不一会儿,风急船翻,董袭竟然死在江口的水里。
徐盛在李典军中,来回冲杀。
却说陈武听到江边厮杀,带领一队兵来,正好和庞德相遇,两军混战。
孙权在濡须坞中,听到曹兵杀到江边,亲自和周泰带领军队前来助战。
正看见徐盛在李典军中搅成一团厮杀,就指挥军队杀进去接应。
却被张辽、徐晃两队军,把孙权困在核心。
曹操在高处看见孙权被围,急忙命令许褚纵马持刀杀进军中,把孙权的军队冲成两段,彼此不能相救。
却说周泰从军中杀出来,到了江边,没看见孙权,勒回马,从外面又杀进阵中,问自己的部队:“主公在哪里?”
士兵用手指着兵马密集的地方,说:“主公被围得很紧急!”
周泰挺身而出杀进去,找到了孙权。
周泰说:“主公可以跟着我杀出。”
于是周泰在前面,孙权在后面,奋力冲杀。
周泰到了江边,回头又没看见孙权,就又翻身杀进包围圈,又找到了孙权。
孙权说:“弓弩齐发,出不去,怎么办?”
周泰说:“主公在前面,我在后面,可以冲出包围圈。”
孙权就纵马前行。
周泰左右保护,身上中了好几枪,箭穿透了重甲,救了孙权。
到了江边,吕蒙带领一队水军前来接应上船。
孙权说:“我多亏周泰三次冲杀,才得以逃脱重围。但徐盛还在核心,怎么能逃脱?”
周泰说:“我再去救。”
于是轮起枪又翻身杀进重围之中,救出了徐盛。
两人都受了重伤。
吕蒙让士兵乱箭射住岸上的兵,救两人下船。
却说陈武和庞德大战,后面又没有援兵,被庞德追到山谷口,树林茂密;陈武再想回身交战,被树枝抓住了袍袖,不能迎战,被庞德所杀。
曹操见孙权跑掉了,自己骑马驱兵,赶到江边对射。
吕蒙的箭用完了,正慌张的时候,忽然对着江来了一队船,为首的一员大将,是孙策的女婿陆逊,自己带领十万兵到;一阵箭射退了曹兵,趁着势登上岸追杀曹兵,又夺回了几千匹战马,曹兵受伤的,不计其数,大败而回。
在乱军中找到了陈武的尸体,孙权知道陈武死了,董袭又沉江而死,非常哀痛,让人到水里寻找董袭的尸体,和陈武的尸体一起厚葬。
又感激周泰救护的功劳,设宴款待他。
孙权亲自敬酒,抚摸着他的背,泪流满面,说:“你两次相救,不惜性命,中了几十枪,皮肤像被刀刻过,我怎么能不把你当骨肉亲人相待、把兵马重任交给你呢!你是我的功臣,我应当和你同荣辱、共患难。”
说完,让周泰解开衣服给众将看:皮肉肌肤,就像被刀挖过,满身都是。
孙权指着伤痕,一一询问。
周泰详细说了战斗受伤的情况。
一处伤就让喝一杯酒。
这天,周泰大醉。
孙权把青罗伞赐给他,让他出入张开伞,作为荣耀。
孙权在濡须,和曹操对峙一个多月,不能取胜。
张昭、顾雍进言说:“曹操势力大,不能硬打;要是长久作战,大大损伤士兵:不如求和让百姓安宁为好。”
孙权听从了他们的话,让步骘去曹营求和,答应每年缴纳贡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