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的申城,雪下得很大,金色的建筑群外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冷空气来袭,冻得人瑟瑟发抖。
方辞再一次听到程先生的名字,是在某个冬日时分。
她在品牌方设的宴会上,席间包厢的另外一边,听到一阵又一阵的恭维声:“程先生,不知您大驾光临,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程先生是准备在申城投资吗?”
“那是自然,程先生一向眼光不错,他看上的项目,一定能大赚一笔。”
“程先生”三个字,格外清晰。
包厢内格外聒噪,方辞还是听到一阵清冷的男声,那声音多少次出现在她的梦里,如同金色建筑群上笼罩的一层薄薄的积雪,蒙蔽了纸醉金迷。
“嗯,来申城透透气。”
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地地道道的京北腔调。
方辞听到那声音,猛地一怔,死寂的心脏疯狂跳动,脸色倏地发白。
今天,她脸上没有化妆,最近冬季皮肤干燥,有点泛红过敏,索性纯素颜出来,只打了一个底。
现在,她脸色更黯淡了。
看上去,吓得不轻。
心姐从外面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进来,捕捉到她异样的表情,一下没反应过来:“亲爱的,怎么了?”
“程先生,您太太怎么没跟着您来申城玩两天?”
那包厢的声音忽地大了,如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方辞的心口倏地一疼。
心姐赶紧将方辞搀扶起来,按住了她颤抖的肩:“亲爱的,姓程的人这么多,不会这么巧的。”
心姐安慰了她两句,看她脸色不太好,索性将她带到了休息室。
她需要静静。
方辞戴了墨镜,从宴会上离开。
席间的明星和品牌方,一脸狐疑。
有嫉妒方辞的小明星说:“方老师可是大明星,她这么红,耍大牌也不足为奇。”
“是啊,她背景可不简单。”
“听说,两年前,她从京北辗转到上海,也是有隐情的。”
“什么隐情?”
“你想想啊,正常的明星在京北发展势头这么好,干嘛离开京北。”
“听说,她背后的经纪公司京久影视,也从京北转移到上海了,只培养一个艺人的经纪公司,还是头一次见。”
“嘘,别议论了,这姑娘背景可不简单。”
其中有一个穿着性感礼服的女人小声说道:“你们有所不知,当年法国有个皇室的摄影师曝光了她的裸照,结果没过多久,那个摄影师也销声匿迹了。”
“什么势力啊?竟然能涉及到法国贵族!这方辞,到底什么来头啊?”
程先生从包厢出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
他伫立了几秒钟,脸上神情严峻,松哲在一旁轻声提醒:“先生,要是您觉得不舒服,我等会找人处理。”
几个多嘴的小明星,围在一起嚼舌根,这都是常有的事,不算稀奇。
偏偏她们议论的是程先生藏在心尖尖上的人,松哲怕程先生忍不住出面干涉。
这程琛一直理智占据上风,但只要摊上津南那位的事儿,从来都是鲁莽又冲动。
“先生,这里人多口杂,对您影响不好。”
松哲又嘱咐了一句。
程先生终于恢复了平静,冷声道:“严肃处理。”
松哲:“是。”
休息室内——
方辞脸上戴的墨镜遮住她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心姐还是瞥到了她脸上湿湿的痕迹。
她也不说话,一脸平静,头靠在沙发上,发丝凌乱。
有人特意过来讨好:“方老师,您也在这里啊。”
方辞没说话。
心姐赶紧找补:“她现在有点心情不好,遇到点伤心事儿。”
那人识趣离开了。
心姐有些气急败坏:“小祖宗啊,我知道你情绪上头了,有人跟你打招呼,你至少嬉皮笑脸一下吧。”
一直有人在传,方辞耍大牌。
说她心高气傲,眼睛长在头顶上。
“要是有人又把刚刚这一幕发在网上添油加醋一番,我看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心姐说完,又缓和了语气:“你赶紧休息一会儿吧,等会还得回包厢。”
心姐又生气,又心疼。
这姑娘自从两年前离开京北,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不爱笑。
每天除了当拼命十三郎疯狂拍戏工作,基本上没什么娱乐活动。
离了京北那位,她几乎成为了行尸走肉了。
两人坐了良久,中途有人突然来喊:“方老师,您在这里啊,大老板们都在找您呢,还以为您回去了。”
心姐挡在方辞的前面,皮笑肉不笑道:“她马上就过来。她最近拍戏拍太累了,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儿。”
那人一句应了一句,便离开了。
心姐赶紧用纸巾给她擦了擦脸,重新给她打了一个底:“你别掉链子,刘总把你当宝贝,是因为你还有价值。”
没价值的代价么?
扫地出门。
方辞恢复了情绪:“嗯,我知道。”
心姐搀扶她重新回到了包厢。
方辞几乎脚刚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角落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五官轮廓格外清晰,声音好听得要命:“嗯,改天梁总到京北,我一定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