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怀生微微眯起眼睛,伸出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张虎皮,感受着它粗糙却又温暖的质感。
“我为你铲除了季爷的疑虑,已展现了我的诚意,如今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 九方怀生的声音平静而低沉,在空旷的洞穴内回荡着。
黄进站在一旁,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一丝淡然的笑容,回应道:“你尽管问,俺知晓的一定告知。”
九方怀生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季青也说过,季家女有独特之处,你可知独特在哪儿?”
黄进皱起眉头,开始仔细回想起来。那些关于季家女的零碎回忆在他脑海中如拼图般逐渐拼凑起来,但最终他还是无奈地垂下眼眸,摇了摇头说道:“俺并不知晓,只知道季爷一心想要得到一颗名为长生丸的东西。”
“长生丸……”九方怀生轻声重复了一遍,心中暗自思忖着。
但他仍然无法将季家女和长生联系在一起,两者之间似乎隔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难以捉摸。
黄进看着九方怀生紧锁的眉头,心中不禁也涌起了几分好奇。他忍不住开口说道:“俺一直在想,难道季家女嫁了人,就一定会出现长生丸么?”
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九方怀生寻求答案。
“嫁人……” 九方怀生口中喃喃地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他原本紧蹙的眉头竟渐渐地疏散开来,仿佛在这一刻突然之间找到了某个关键的答案。
但这种轻松的神情仅仅只是昙花一现,转瞬间他的脸色便又如阴云密布般沉重下来。
一旁的黄进似乎又从脑海中捕捉到了一些新的信息,急忙开口补充道:“说到这个,季爷当初为长女挑选未来驸马的时候,那可是相当严格。不仅要看男方的体魄是否健壮如牛,居然还索要了他们每个人的生辰八字,然后特意请来了天狼山上那个据说已经活了整整两百岁的巫婆给卜卦算一算,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之后,这最终的人选才算敲定下来。”
听到这里,九方怀生缓缓地合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说道:“照这么看来,难道说要得到这所谓的长生丸并使之成功现世,非得需要借助他人的精气和精血不可?而且就连生辰八字也都必须相匹才行?”
对于九方怀生提出的这番猜测,黄进一脸茫然,表示完全无法理解,“这实在太奇怪,若真如你所说这般,那季爷为什么会纵容你毁掉这段姻缘?毕竟他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生辰八字。”
面对黄进抛出的疑问,九方怀生此刻也是毫无头绪可言,只能无奈地轻轻晃动着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就在此时,只见季青也一脸怒容地踏入洞穴之内,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怨气。
她一眼瞧见九方怀生,顿时怒火中烧,气愤难平,大声吼道:“你明明有着绝对的实力能够取胜,可为何要选择退让?”
九方怀生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无底深渊一般幽暗,他缓缓开口说道:“只有让季爷亲自动手除掉吴沙,这件事情才能算是万无一失。倘若我赢了这场比试之后,却当众拒绝迎娶令姐,那么不仅令姐会颜面尽失,就连整个天狼山都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此刻的季青也哪里还能听得进去这些话。
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即便真的让自己的姐姐嫁给眼前这个人,似乎也是被占了便宜,且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她心中的怒气愈发旺盛起来,忍不住继续咆哮道:“怎么一个个都是如此?一旦有了心上之人,便都变得这般愚蠢不堪!”
面对季青也的指责与怒斥,九方怀生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黄进。
而黄进此时则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犹豫再三之后,终究还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季青也此刻只感到自己的心口仿佛被一团闷气死死地堵住,她紧咬嘴唇,怒目圆睁,愤愤不平地说道:“季岑安要和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私奔!而你呢,明明可以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却同样选择放弃。哼,如果一旦有了心上人就会变得如此愚蠢,那么从今往后,我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任何人动情!”
站在一旁的九方怀生听到这番话后,忍不住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黄进脸上的表情变化,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黄进的脸色随着季青也的话语愈发阴沉难看起来,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快,沉声道:“二小姐,何必说出这般赌气的话来?”
此时的季青也根本听不进去劝,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仍旧自顾自地继续发泄内心的不满与愤懑:“就是因为你们两个,才让我明白,人若是不动感情,便能够心无旁骛、一往无前;可要是动了真情,那就必然会被困在原地,难以自拔!”
就在这时,九方怀生突然鼓起掌来,清脆响亮的掌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难听。
季青也猛地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一眼九方怀生,没好气地质问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九方怀生见状连忙停下鼓掌的动作,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意,缓缓开口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刚才所说的话实在是精彩至极!”
黄进此时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恼怒之气,只见他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转身朝着门外大步走去,临走前还丢下一句话:“俺出去透透气!”
季青也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远去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
而后,她转过头来,对着九方怀生轻声说道:“父亲特意把你留下来,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定然是想要促成你和大姐的好事。我会时常在父亲面前美言几句,所以你就别妄想能轻易离开这天狼山!”
九方怀生无奈地耸了耸肩,已经疲惫到没有力气再去反驳什么了。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随便你怎么折腾。”
言语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季青也看到九方怀生这般态度,心中那股怒气竟然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随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此地。
就在季青也刚刚离开不久,黄进便如同幽灵一般再次悄然回到了洞穴之中。
只见他径直走到那张还没铺上虎皮的石塌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九方怀生察觉到黄进的异样,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和他好歹也算得上是半个伙伴。
于是,他开口提醒道:“她身上可是有着一股不输给任何人的狠劲,跟季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以后要是跟她打交道,可得小心谨慎些才行。”
黄进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虽说季爷至今尚无嫡子,但是这偌大的家业和江山,未必就一定会交到她手上。”
九方怀生听了这话轻皱眉头,而后他慢慢地躺倒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悠然地说道:“你说得没错,只不过这世间之事,但凡有一线希望,谁又不想去争上一争?”
他的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黄进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跳动的火光,仿佛能够带给他某种启示一般,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起来,整个人也慢慢地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他耳边传来九方怀生轻微而有节奏的小鼾声,这声音在此刻却显得格外和谐,黄进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地拿起几根木柴,添到了火堆里。
火焰顿时升腾得更高更旺,将周围映照得一片通红。
时间一点点流逝,黄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宛如一尊雕像般守着火堆,一直坐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黎明的曙光悄然洒向大地。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嘈杂的敲锣打鼓声突然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亮,最终传到了洞穴之内。
原本还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九方怀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给惊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用手揉了揉眼睛,适应了一下洞穴内的光线后,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天光大亮。
强烈的阳光透过洞口直直地照射进来,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黄进见九方怀生醒了,便开口说道:“昨夜忘了跟你说,今日可是个大喜之日,正是娶亲之时。”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九方怀生耳边炸响,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身子猛地从榻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愕地喊道:“怎么会如此之急切?”
黄进站起身来,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一座小山,一下子挡住了不少从洞外射进来的光亮。
此刻,他逆光而立,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中,让人难以看清其神情。
只听得他缓缓解释道:“这是季爷临时改变的主意,看样子他似乎是想要尽早促成你和季家的这段姻缘。”
九方怀生闻言,一脸的无可奈何,只得伸出手指轻轻揉捏着两侧的太阳穴,嘴里嘟囔着抱怨道:“难道这个决定是在我睡着以后才定下的?”
黄进微微侧过头去,回答道:“没错。”
面对这样的局面,九方怀生深知已无转圜余地,只好选择默默接受、逆来顺受。
随后,两人一同走出了洞穴,循着那阵阵锣鼓之声传来的方向极目远眺而去……
此时,黄进将目光投向九方怀生,只见其面露难色,仿佛心中藏着千般纠结与万般无奈。
黄进凝视着他的面庞,似乎想要从中解读出些什么来。
终于,他开口问道:“你可想好了?真要去抢夺不成?”
九方怀生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轻笑。他缓缓说道:“之前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我的心里早已有了归属之人,又怎会轻易背叛于她?”
黄进闻言,不禁撇了撇嘴,略带嘲讽地说道:“哼!书生果真都是些能言善辩、油嘴滑舌之辈!”
话音未落,他突然伸手从后面猛力一推九方怀生。
刹那间,九方怀生整个人如飞鸟一般腾空而起。
当他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半空时,惊恐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尤其是看到脚下那陡峭的斜坡,更是令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由于极度恐惧,他忍不住扯开嗓子大声叫唤起来,声音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就像失去控制的车轮一样,不停地顺着斜坡向下翻滚而去。
黄进站在原地,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俺俩颇为相似,俺同样也绝不会背叛她。”
滚落过程中,九方怀生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头晕目眩得几乎无法思考。
这翻滚之势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他身上所穿的衣物早已被路边草丛中的树枝刮得破烂不堪,条条缕缕随风飘荡。
不知过了多久,九方怀生终于感觉到身体停止了滚动。
他艰难地坐起身来,大口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待气息稍定之后,他开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滚到了道路之上,而更为巧合的是,前方不远处正好有一顶花轿被他挡住了去路。
此刻,吴沙正端坐在马背之上,正一脸凶神恶煞地盯着九方怀生,眼中满是敌意。
“那日比试,你已虏获人心,如今又想羞辱我不成!?”
只见九方怀生缓缓站起身来,此时的他宛如一个乞丐一般,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里还胡乱地插着一些树叶和枝条。
尽管如此狼狈不堪,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谄媚的笑容,嘴里连连说道:“误会,误会!在下只是前来道喜的。”
人们听到声响纷纷朝这走来,围拢过来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他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地议论纷纷。
各种闲言碎语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