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观战的季青见状,嘴角甚是难压,她心中的第一,已然诞生,甚至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
那一拳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但九方怀生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一样,身体夸张地向后仰去,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嚎叫:“哎呀呀,好痛啊!”
季岑安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点。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伸出手指着九方怀生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的!”
不止季岑安和季青气得火冒三丈、怒发冲冠,就连那些围观看热闹的人们也都纷纷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起来。
“这算是什么玩意啊!?就这么轻飘飘、软绵绵的一拳打过去,居然就直接倒下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满脸愤怒地吼道。
“这不是故意耍我们玩儿吗!?哪有这样比试的道理!”另一名老者也是吹胡子瞪眼,愤愤不平地指责着。
“是啊,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来,这人的实力明明稳稳压制住了对面那个家伙,可却偏偏要如此戏弄大家!”
人群中的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甚至还有些情绪激动的人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冲上擂台去对九方怀生动手动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犹如洪钟大吕般气势磅礴的怒吼:“够了!”
这声怒吼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瞬间让喧闹嘈杂的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股强大的气势震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和口中的谩骂。
黄进连忙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季家的当家人——季山虎。
此时的季山虎正一脸威严地端坐在高处,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擂台上的九方怀生,不怒自威。
只听季山虎缓缓说道:“天狼山的规矩向来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谁先掉下擂台,或者是谁先倒地不起,那么就算谁输。既然现在结果已定,站着的那个人便是赢家。按照约定,季家的长女应当许配给吴沙。”
说完,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
黄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季山虎那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九方怀生已然成了季山虎的“猎物”,而那些被季山虎盯上的“猎物”下场都不会太好。
他不由得将担忧的目光投向了九方怀生的后背。
而此时的九方怀生慢慢站起身来,伸手摘下头上戴着的斗笠,然后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位于最高处的众人。
紧接着,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向在场的所有人宣告自己的不屑。
季岑安气得胸膛如波涛汹涌般剧烈起伏着,仿佛要炸开一般。
她怒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大口喘着粗气,最后还是重重地坐回到椅子上,双手紧紧抓住扶手,试图平复心中那犹如狂风暴雨中的大海一般的惊涛骇浪。
而此时,一直暗中观察局势的季青也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只见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季山虎身边,轻声说道:“父亲,依我看,那吴沙无论是实力还是才智都明显比不上那个人。若是将大姐许配给吴沙,恐怕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说完,她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季山虎,想看看自己这番话能引起怎样的反应。
果然,听到这话的季山虎眉头猛地一皱,瞬间一股凛冽的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之时,他却只是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看到季山虎如此神情,季青也心中暗叫不好,知晓自己可能说错话惹恼了父亲。
于是,她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另一边,身处混乱之中的九方怀生并没有选择趁机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相反,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身强力壮的大汉如潮水般涌上前来。
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发生,当那些大汉们靠近时,九方怀生竟然主动抬起双臂,任由他们用粗绳将自己五花大绑起来。
随后,这些大汉便押着九方怀生朝着一处神秘的山洞走去。
进入山洞之后,九方怀生好奇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只见洞内摆放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有惨白的骨鹿头高高悬挂在洞壁之上,空洞的眼眶令人毛骨悚然;还有巨大的白骨犀牛头狰狞地矗立在一旁,锋利的牛角闪烁着寒光。
在山洞正中央,一张宛如王座般的石榻上铺着一张斑斓的虎皮,显得格外威严。
此外,地上还散落着无数个装满金银珠宝的木盒,里面的财宝多得几乎要溢出来,在微弱的光线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正当九方怀生打量着周围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
他闻声望去,只见季山虎迈着大步走在前面,身后紧跟着黄进,两人一同缓缓走进了这处山洞。
黄进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地剜了他一眼。
只见季山虎悠然自得地坐在榻上,目光随意地落在九方怀生身上。
“有人指使你来破坏这场比武招亲?”季山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威严。
九方怀生听到问话者是季山虎,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容,回应道:“这怎能称之为毁掉?毕竟我最终并未获胜。”
季山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说道:“你在台上展现出了非凡的实力,却又心甘情愿地输给吴沙,而且是以一种众人皆知的方式落败,几乎在场的每个人都为此感到愤怒和不满。”
九方怀生见状,索性不再伪装,直言道:“既然大家心目中已经为季家大小姐选定了如意郎君,难道说堂堂天狼山之主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成?”
说完,他用眼角余光悄悄观察着黄进的脸色变化,发现其面容渐渐松弛下来后,自己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这时,季山虎一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一串人骨,一边紧紧地盯着九方怀生,语气坚定地回答道:“话既已放出,自然就没有更改的可能。”
九方怀生心中明了一切,但仍故作疑惑地反问道:“那为何还要将我绑回此处?”
季山虎嘴角上扬,笑容愈发显得阴险狠毒,他死死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仅可以去抢夺,而且完全能够趁着夜色漆黑、月光黯淡之时,赶在其他人之前先下手为强,将她占为己有。”
九方怀生听后,心中已然明了这番话语中的深层含义。
他深知,即便在擂台上获胜,也并不意味着所有事情都已成定局。
只要自身具备足够强大的能力和手段,依旧有可能力挽狂澜,改变局面。
想到此处,九方怀生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既然如此,在下便真的去抢了。”
话音刚落,季山虎突然仰头放声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极其响亮,犹如阵阵惊雷在空中炸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笑罢,他满脸嘲讽地质问道:“你为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强行占有她?”
九方怀生冷冷一笑,回应道:“我身着长衫,自当保有一份清高与矜持。即便是去争抢,也不能失了礼数。更何况,这样做也正好遂了季爷您的心意不是?”
此时,季山虎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倒是没有料到,你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身材却是这般精壮有力。”
九方怀生对于季山虎内心的想法可谓心知肚明,于是接着说道:“倘若我的身形像黄进那般魁梧健壮,力气定然也是大得惊人。只可惜,在下身材瘦小,挤进人群之中恐怕难以引起您的注意。所以,我才自作主张故意激怒黄进,好让他用绳索将我捆绑着带进这里。”
九方怀生仅仅只用了三两句话,便成功地消除了黄进与季山虎之间因这件事情所产生的嫌隙。
此时,他们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只见黄进率先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他一脸诚恳地说道:“都是俺这颗榆木脑袋不开窍,竟然没能识破那家伙的这点儿雕虫小技,还望季爷您大人有大量,宽恕俺。”
听到这话,原本皱着眉头的季山虎,此刻却突然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他摆了摆手,回应道:“你呀,确实如你所说,有些榆木疙瘩。不过,这次的事情倒也正好符合我的心意。”
话刚刚说完,季山虎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抓起身旁摆放着的一堆金银珠宝,然后用力一抛,直接朝着黄进扔了过去。同时口中大声喊道:“这些赏赐给你。”
黄进见状,急忙伸出双手去接住那些被抛掷过来的金银珠宝。待全部接稳之后,他满心欢喜地将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脸上难以掩饰喜悦之情,连忙道谢说:“多谢季爷!”
另一边的九方怀生已经凭借自己的能力悄悄地将身上捆绑的绳索解开了。
他一边轻轻地揉搓着因为长时间被捆缚而疼痛不已的手腕,一边转动着头颅,目光恰好与黄进以及季山虎相遇。
刹那间,黄进和季山虎都满脸惊愕之色,显然对九方怀生能够如此轻易地挣脱束缚感到十分惊讶。
面对两人的震惊神情,九方怀生心中不禁有些发虚,但还是硬着头皮赶忙解释道:“是他们绑得太过于粗糙简陋,所以我才能这么快就把它解开。”
季山虎很快就收敛住了自己脸上的神情,毕竟他心里很清楚九方怀生是有些真本事的人。
虽然感到意外,但他也并不打算过分深究下去。
于是,他淡淡地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你现在就在这里好好歇息一下。等到迎亲时,我会让黄进过来告知你。”
季山虎话一说完,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洞穴。
黄进一直目送着季山虎远去,直到那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来,目光紧紧锁定在九方怀生身上。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用略带迟疑的语气轻声问道:“你……为何要帮俺?”
九方怀生听到黄进的问话,不紧不慢地伸手探入腰间悬挂的鸿云囊中摸索起来。
少顷,只见他从中掏出一个香气扑鼻的果子。
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狠狠咬了一口。伴随着清脆的咀嚼声响起,他才不慌不忙地回答道:“我们从来就不是敌人。”
黄进虽然生性有些木讷,宛如一块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但他却是个极重义气之人。
听闻九方怀生所言,他那张憨厚朴实的脸上立刻流露出感激之色,连忙拍着胸脯说道:“既然如此,日后若是你有用得着俺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哪怕赴汤蹈火,俺也定会全力相助!”
面对黄进这番慷慨激昂的表态,九方怀生不禁微微眯起双眼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春风般和煦温暖,让人感觉格外亲切。只听他缓声道:“其实,我此番前来并非真的想要抢亲。我的原计划乃是先设法引起季爷的注意,再通过某种手段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吴沙制造一场意外。如此一来,季家那位嫡出的小姐便能获得自由之身。”
黄进听完九方怀生的谋划后却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奈摇头道:“季爷这人,向来只看重自身利益得失。对于季家的女儿究竟过得好不好,又或是嫁给谁人,他根本毫不在意。如今季家已成为称霸一方的豪强势力,像这种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他怕是绝对不会去做。”
九方怀生站在原地,眼神深邃而凝重地凝视着前方不远处那张铺着虎皮的王座。
他走到了王座前,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身体刚一接触到柔软的虎皮坐垫,一股淡淡的野兽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