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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迟骋足足吃了个小肚溜儿圆。

他心里堵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被他爹亲手敲碎了,化成沙尘粉末,再一吹,就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迟骋听不明白这黑皮小辣椒具体是啥意思。

他只能听出黑是啥意思。

可迟骋虽然懂得少,但他不傻。

他看着他爹的那双眼就能明白,在姚老板那儿,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个黑皮小辣椒儿,那就是铁哥。

哪怕再有别人、比铁哥还黑的人也没用。

姚海棠跟迟铁不是没给迟骋讲过他们从前的那些故事,只是碍于迟骋岁数儿太小,所以某些夹杂着少儿不宜内容的,便只能在删减以后再告诉他。

迟骋也知道,他铁哥原先挺自卑的,觉得他自己不好、配不起姚老板对他好。

可就在刚才,迟骋无比清楚地在他爹脸上看到了一种很强烈的自信,甚至还有点儿臭屁。

深夜,迟骋摸着鼓鼓绷绷的小肚皮,眨巴着毛茸茸的眼儿看着天花板。

心想:姚老板跟铁哥之间的爱好复杂,好难懂。

他明明是说,自己没了姚老板就活不了。

但还那么得意,那么美。

可说到姚老板离不了他的时候,却嗓子更哑,明显透着心疼。

迟骋明白心疼是啥感觉。

他偶尔看到铁哥脖子上的那道大疤痢,就会觉得心里可疼可疼。

迟骋翻了个身,终于抿抿小嘴儿无声笑开,逐渐陷入甜梦。

没关系的。

他想。

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弄懂他们之间的爱。

铁哥说了,他也是个贼重要的意外。

迟骋稚嫩又聪明地想:他这个意外,应该也代表他们的爱。

迟骋之所以体格子好除了遗传迟铁,还因为他可乐意睡大觉。

打小儿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一吃饱拍完嗝儿,连闹都不闹,闭眼就是睡。

而且睡得时间还很长,也不像别的娃有点啥动静容易被吵醒。

甚至有一回深夜,姚海棠做贼似的与自家人夫进行了一番“深入”交流以后,扶着腰路过他时,还不忍屏住呼吸,探头往他小床儿里瞅。

迟铁赤裸着精悍劲壮的身躯哭笑不得,

提溜着小被儿给姚海棠裹起来,整个人打横抱进怀里,然后道:“放心吧,喘气儿呢。”

“咱娃就这样儿。”

“... ...这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好养了?”

姚海棠在他怀里动动屁股,很是心累,“人都说出了月子到一岁这段时间孩子可磨人,怀孕的时候长得肉基本都能在这段时间掉下去。”

“... ...但我屁蛋儿为啥还这么大?!”

迟铁挑眉,抱着她往厕所走,“你不说这叫丰满么。”

“... ...是这么个道理但——”

“没但,”迟铁俯低头颅堵她嘴儿,“没有但。”

“我稀罕,带劲。”

“... ...哦”姚海棠憋笑,“看出来了。”

她勾唇,眸间泛着湿盈盈的光,细白的颈上汗还未退。

仰脸儿去咬他耳朵,“怪不得天天晚上睡觉都得摸着呢。”

“嗯。”迟铁神色淡然道:“摸不够。”

然后话锋一转,“给你搓澡儿。”

“... ...”

姚海棠哑然。

根据这个语境并联系上下文,她很清楚此搓澡儿非彼搓澡儿。

眼睫颤悠着哼哼,“甭搓了呗,过两天再搓呗。”

迟铁面无表情,语气坚决,“不成。”

“你前两天儿还说,生完娃的女人容易矫情、不自信,爱多想。”

“想着想着就容易抑郁。”

言罢,迟铁大刀阔斧地走进厕所,反手关门,低头将她吻住,嘶声呢喃:“我得叫你好好儿清楚清楚。”

“我这稀罕到底是多稀罕。”

“是不是纯哄你的,扒没扒瞎。”

……

家里分工明确,姚海棠除了下场儿做饭其他啥都不用干。

平时不做饭的时候,家务也是那爷俩儿全包了。

而且照着现在这个发展趋势,迟铁觉得用不了多久迟骋就能全部大包大揽。

他刷完碟子碗儿又把地扫了拖了一遍,端着个搪瓷盆去卧室把姚海棠换下来的内衣拿去洗。

姚海棠洗澡儿呢,迟铁就去厨房做了开水。

先把内衣往搁盆里用开水烫一会儿。

这个习惯其实是有了迟骋以后迟铁添的。

因为在医院的时候,他听护士说过,平时娃用的东西、穿的衣服、盖的小被儿可以时常用烧开的水烫烫、杀菌。

后来迟铁就举一反三,他跟姚海棠的内衣都会这么洗。

毕竟没事儿俩人就贴一块儿黏糊。

她要干净、精细,他也一样。

姚海棠搓着头发从厕所出来,浑身带着热气,艳生生的脸儿嫩得好像能掐出水儿。

她眯眼笑,“啧啧,瞅我家人夫多体贴,简直宜室宜家啊。”

“我看也别你给我揉了,我今儿给你——”

“咚咚咚。”

深更半夜,敲门声忽然响起。

姚海棠一愣,眨么眨么眼儿细品了一下儿。

“啊,敲个门偷感都这么重,指定是他王叔儿。”

迟铁想想,“估摸是民宿有事儿。”

他一面侧眸跟姚海棠说,一面去开门。

夜深人静,他俩说话王忠汉隔着门就能听清。

刚一开门,他就小声道:“不是,不是,”

“是咱老店儿,宾馆那头!”

“啊。那估摸不是小事儿。”姚海棠快步跑到卧室去换衣服,还嘀咕,“指定是周姐跟牛牛实在是没辙了,才叫王忠汉大晚上找咱来。”

迟铁感觉她从身后带着胰子味儿跟风似地窜进卧室,眸色倏地一暗。

他身上衣服还是白天的,没脱下来。

顺手摸摸兜,里头有钥匙。

于是先行从门缝儿挤出去,与他平时的动作比起来显得小心又严谨,像是这门再稍微开大些哪儿就要坏似的。

“咋了铁哥?”王忠汉很少见他这样,哭笑不得地问:“你家门坏了嗷?合页有毛病?”

“... ...你这两下咋跟我姐说我似的,偷感也挺重啊。”

“嗯。”迟铁悄然关上门,单臂往王忠汉肩膀头一搭,带他往楼下走。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瞎话,“是要坏。”

“这两天我找工夫儿修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