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漓一阵无语,她都不知道某个人的怨气如此之大。
不过这两日她对季常明的确有点不上心。
眨了眨眼,挽起耳边的碎发:“等这事处理好,我就陪着夫君。”
“啊?你还不打算来哄我呢?”
季常明的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自己说了这番话,江清漓就会哄哄她。
“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还闹孩子脾气。”
江清漓顺了顺她的毛。
眼下这个情况她也没办法哄人不是。
“你……”季常明赌气地撇过脸,不再看江清漓。
这人实在是坏。
被季常禄带回来的孩子,尽力蜷缩着身子,他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引起他人厌恶。
江清漓见了很是心疼,她又不能在安慰,只能让季常禄跟那孩子说说话。
谁料那孩子一看见季常禄就开始瑟瑟发抖。
季常禄闷笑一声,从容地撕掉嘴唇上的假胡须,露出他本来的容貌。
看起来没那么阴鸷。
“放心,我才没那些癖好。”季常禄拍了拍孩子瘦弱的肩膀,“买你,就是看看这慈济堂在搞什么鬼。”
“你……你和那群人一样。”孩子很惧怕他。
肩膀也抖成了筛子。
不得不说曹明他们来得很是时候,刚好把这不太好的气氛打断。
江清漓率先下了马车,她担心自己再不下去,某个的人眼神快要把她给吃了。
曹明几人见了她,连忙弯腰行礼:“夫人。”
“准备妥当了?”
“回夫人,一切妥当。”曹明拍着胸脯打包票。
洪柄和刘良也在身后附和,在淮河城发生这种事,完全就是他们的失职,如今好不容易有将功补过的机会,他们说什么也要把这件事给办漂亮。
曹明让那些官差进到屋子里,当即把那位王管事给抓了起来。
不明情况的王管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被扣着手来到江清漓的身前,单膝跪在地上,嘴里发出一些污言秽语:“你个王八糕子,知道我是谁吗?”
“你们是哪个门下的人?知道不知道我表哥是谁?”
“给我松开!松开!”王管事喊破了喉咙,他身后的那些官差还是无动于衷,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
“你谁啊。”一把年纪的王管事被人摁着脑袋,脸颊着地。
江清漓的气压微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感,嗤笑一声:“做了慈济堂的主人,就要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你谁啊你?”
眼前的绣花鞋,只能让王管事分辨出眼前的人是个女的。
他把自己认识的人通通想了一遍,这些日子也没碰见什么女人,也没见过什么生人。
唯一的生人也就是今早的那位,可对方是个男子,和眼前这人完全不搭边,索性否决到底。
“这位姑娘怕是认错了人。”
“认错人?”江清漓玩味一笑,这人可真是有意思。
“姑娘你想想,在下与你素未谋面,怎么可能得罪与你。”
乍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可她又不是来找这人理论。
抬了抬眼:“谁说找你是来理论的,怎么贩卖人口到你这儿就开始不认了?”
王管事惊恐地睁大眼睛,自己做的如此小心,眼前的姑娘又是如何知道的,他还想在狡辩两句。
就见自己的眼前又多了几双鞋子,吞了吞口水不敢抬头去看,他有预感眼前的人是他惹不起的人。
“王管事又见面了。”
季常禄用很欠揍的声音开口说道。
异常熟悉的声音,使这位王管事不得不抬起头来,他想看看自己究竟在谁的身上栽了跟头。
衣服还是熟悉的颜色,就是那张脸看上去格外的稚嫩,让他一时半会没想起是谁。
“王管事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个时辰就不认识在下了。”
季常禄嘴角上扬的弧度,王管事一下就记起这人来。
这不就是一早来他这里买走病娇少年的人吗!怎么回来了?还和这群人站在一起。
他就是在愚钝,这会也反应过来,这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圈套,就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下刀子。
“你……你……”
季常禄看清他的动作后,勾了勾嘴角,眼神玩味:“这是想起来了?”
“不过你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别想着狡辩,你做的那些勾当,本皇子已经了解的透透彻彻,还有那个淮州太尉他也逃不掉。”
“你是京城来的人?”
“曹大人,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势必要将他背后的人给问出来。”
“下官一定。”
“夫人,十一该走了。”未曾下车的季常明掀开一角帘子,招呼二人上车。
慈济堂的事有曹明一干人负责,不用他们出手。再说了还有其他事情在等他们处理。
“三哥这就来了。”
她们没有自己回宅子,而是拐道去了之前莫老爷留下的庄子。
季常明坐在马车里,抱着双臂就等着江清漓来哄她,结果那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外面的风景上。
鼓起腮帮子眼神幽怨,到最后遭殃的竟然是季常禄。
季常禄被迫承受季常明的脚踢,咧了咧嘴:“三哥,我去外面待一会。”
说完不等季常明反应,牵着那个瘦猴子就往外面去。
车夫看到身旁多了两个人,下意识地问道:“殿下怎么出来了?”
“里面有些闷,出来和你打个挤。”季常禄垮着一张脸,不太高兴地开口。
他皇姐就是个重色轻弟的人,以前成婚时百般不愿,还是自己促成了这桩美事,皇姐居然开始嫌弃他碍事。
咬了咬后槽牙,他恨不得再钻进车厢,找季常明说理。
但一想到季常明那骇人的脸,他开始打起退堂鼓。
车厢里只剩季常明和江清漓二人,江清漓还是将下颚放在窗口的位置,给季常明留下一个后脑勺。
季常明哼唧两声,似有万般无奈:“江清漓你还要不理我倒何时?”
江清漓这才回头去看她。
眼神可怜兮兮,在江清漓回头的一瞬间,季常明尽力露出笑容来。
可是心里憋着一股气,她怎么笑都不是那种发自内心。
最后叹了一口气她只能放弃。
江清漓心疼她,俯身过去,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不想笑就不笑,没人勉强你。”
江清漓不喜欢季常明为了她失去自我。
季常明微微侧了侧身子,将自己狼狈的一幕给挡住,等她调整好才转过头。
吸了吸鼻子:“江清漓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你最近为了那些孩子,已经冷了我好长一段时间。我时时刻刻都记着你是大齐的公主,说不准哪一日就抛弃了我。”
江清漓想开口解释什么,季常明先一步捂上她的嘴:“等我先说完好不好。”
“我一直都记得,你想匡复大齐。加上你最近总是若即若离,让我觉得你就是盘散沙,风一吹你就跑不见了。”
“明明你说过会陪着我,可是你最近好忙好忙。”
季常明越说越觉得委屈,方才还正常的嗓音,这会已经带着颤音。
“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不应该时时刻刻霸占你,可是爱你又怎想和你分离。”
看得出季常明是真伤心。
她的眼角挂着红纹,让江清漓心头一颤,忍不住地将人抱在怀里。
“是我不好,最近忽略了你。”江清漓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想你是个大人,怎么都不会和那群孩子争宠,现在看来你就是年龄大了些,心里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哭包。”
季常明挣开她的怀抱,特别严肃的看着江清漓,一字一句认真道:“我才不是什么哭包,只想你别那么博爱,我才是你的依靠不是吗?”
“是是是,常明是我这一生的依靠。”江清漓换了个坐姿,背靠在季常明的怀里。
“那今晚能不能让我……”季常明舔了舔嘴角,俯下脑袋,和江清漓四目相对,然后得寸进尺地问了一句。
江清漓当即坐起身来,原来季常明是在这儿等着她。
她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才的谈话里没说这事吧。”江清漓眯起眼睛,尽显危险之意。
“这不是我临时问的吗?”季常明硬着头皮道,“难道清漓不想?”
“谁要青天白日里想着那些事。”江清漓地声音差点没把马车顶给掀了。
就连外面的季常禄也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
皇姐这是又把皇嫂给惹生气了吗?发这么大火,他还是不进去好了。
“我又不是说白日宣淫。”季常明撇了撇嘴。
她知道江清漓不喜欢白日里提起这种事,可是她说的是今晚啊。
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干嘛发这么大火。
“季常明你还说。”江清漓抡起拳头,捶了捶季常明的肩膀,嗔怒道。
“不说了,不说了。”季常明双手挡在胸前。
江清漓下手其实并不是很重,砸在江清漓的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或是落下的太过密集,季常明忍不住抓住江清漓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
然后贴在江清漓的耳际:“下次我晚上再说。”
江清漓翻了翻白眼,理好自己的衣服,手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发丝。
都怪季常明没事瞎逗她,这下好了发髻乱了,他人看了怎么想她。
“你做什么?”江清漓注意到她抬手的动作,警惕心十足。
就怕季常明在马车上动起手脚,让人误会。
季常明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她只是微微抬起手,将她盘在脑后的发丝放下来,那些零碎的头发,让季常明别在她的耳后。
季常明的手指总会不经意地挨到江清漓的肌肤,激起江清漓一阵战栗,缩了缩脖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别动,这些碎发很快就处理好了。”季常明的眸子不掺杂任何情欲,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些碎发上。
她知道刚才闹江清漓太凶,一不小心将她的发髻打乱。
这会也是在尽力补救。
江清漓果真坐好不再乱动,双手的手指微扣,放在膝盖的位置。
季常明不说话之后,整个马车里显得很安静。江清漓抿了抿嘴唇,随口找了个话题:“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她之前一直看着外面,早就发现不是回去的路线,这会也算是个机会,干脆问了出来。
“去庄子里,宋夫人让人递来拜帖,说是让我们到庄子小聚。”季常明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递给江清漓。
“怎么不提前说,玥玥还在屋里呢。”
季常明就知道她会惦念那个小屁孩,也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瞎吃醋,可到嘴的话完全变了样,阴阳怪气地怼了一句:“屋里不止她一个孩子。”
听她这么讲话,江清漓也开始做起自我检讨来,孩子是她和季常明捡来的,季常明为了她已经做出了让步,自己应该处处照顾季常明的情绪,让对方在这段感情里体验到安全感。
而不是让对方体验到若即若离的感觉才是。
“对,常明你说的对。”江清漓一口坚定地看着季常明,“玥玥她还有几个哥哥,而你只有我。”
季常明终于等到江清漓重视这个事情,偷摸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不枉她今日表演了一天。
坐在外面的季常禄,将一条腿悬空,依稀听到江清漓的回答,他差点没一个跟头摔下马车。
他皇姐什么时候孤家寡人,出了一趟宫就众叛亲离了?
所以他也不在季常明的范畴里了?
他真的很想撩开帘子,对着江清漓说一句:嫂子,三哥还有我呢。
季常禄也就是在心里默念,不敢动真格。
她不怕江清漓就怕季常明,他敢保证自己去找江清漓说这句话,她三皇姐肯定从后面搞偷袭,然后踹自己一脚。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庄子,相比一开始来这里,现在的庄子完全就是大变样。
门口还有四个手持佩刀的护卫守着,一个个凶神恶煞,谁来了不得退避三舍。
最后还是季常明给他们出了个主意,让他们先进去通报一声。
没一会那干瘦的护卫就领来庄子负责人孟秋。
孟秋见了她们,脚下一崴,直接来了一把丝滑跪地。
“民妇拜见靖王殿下,靖王妃。”
“不必拘礼,今日我们二人就是过来瞧瞧,也不是什么靖王殿下。”
季常明的身份不宜去将人扶起,干脆让江清漓走过去。
“民妇请靖王殿下来,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