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上梢头,约二更时分。
匍匐于山谷的巨兽也逐渐陷入沉静的时候。
“哈嗯——”
后门的哨位上,褐衣守卫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
“踏踏踏踏踏踏——”
门里边,一帮手持砍刀的褐衣人从附近走过,队伍不算齐整,但胜在形神不俗,踢踢踏踏的走路声传来,给人身在戒备森严禁地的错觉。
“吱吱,吱,吱吱——”
靠近后门,几声老鼠的叫声在静谧的夜里响起,紧随巡防人的脚步,就像是在门口守卫的身边萦绕一般。
守卫的身子一动,像是要吓走老鼠般,跺了跺脚。
果然,脚掌跺地的声音响起后,那窸窸窣窣的叫声就倏然消失了。
守卫也不在意,转头低声地和身边人闲聊起来。
可谁知,当他们聊得眼神发亮的时候,那老鼠的叫声又响了起来。
“吱,吱吱吱,吱吱——”
守卫浑然未觉,随后,一道黑影迅速从火杆之下的昏暗处溜过。
在此之后,不过片刻,后门哨位的某处围栏之下,一个幽幽地火点悄不声地亮了起来。
如若此时守卫低头查看,多少能发现这点光亮。
可他们并没有。
那火点在后门火杆的光晕之下尚算隐蔽,但细细观察,火点之上,似乎还有个什么物件被架着灼烧……
“嘭!”
突然,一道极其响亮的炸裂声在后门处响起。
“啊——”
“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
后门的褐衣守卫顿时惊慌起来,离得近的一两个很快就捂着耳朵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敌袭!是敌袭——”
守卫之中,有人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
不一会儿,后门东侧的几排营帐纷纷出来一大批靛衣人。
只见他们衣衫稍显混乱,但面色凝重,手执刀刃,气势逼人。
这些靛衣人一出营帐就四处查看,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
可找了一通,却什么人影都没有,他们不禁觉得奇怪。
“哪呢?敌人在哪?”
听到他们焦躁的话语,守卫打了个寒战,随即看向地上捂着耳朵哀嚎的几人。
离得近的靛衣人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目光略过地上打滚的人,然后便发现了什么。
就见一个貌似而立之年的男人上前几步,俯身去看围栏底下的泥土。
仔细观察一番后,这人还伸手拈起一点泥,在手掌里碾开后,他凑近轻嗅几下,面色有些疑惑。
“三哥,有什么问题吗?”
在他身后,一直跟着他的年轻小伙收起自己的刀,低声问道。
男人摇摇头,眼神仍在围栏处逡巡。
而在他们之外,巡夜的褐衣人被这巨响吸引,很快从主帐附近赶了过来。
这下后门聚集了一大波人,在这附近搜查。
过了一刻钟,搜查的人甚至都到了马厩。
只是马厩附近的味道实在难闻,他们紧皱着眉头,匆匆在马厩里转了一圈,随即离开。
离开之前,有细心的靛衣人还特地掀开马厩前头几个关押敌人的营帐,尤其是在关历城军这些将士的营帐前停留最久。
老练地掀开营帐的门帘,一个靛衣人探头进帐里看。
却见帐内唯一的火杆上有抹缥缈的火光,照着里头一堆身带镣铐,锁在立柱周围的人。
靛衣人眼神在营帐里头转了好几圈,见这些兵士神色萎靡、垂头丧气,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个得意又讽刺的笑容,随后从营帐内退出,放下门帘,转身离开。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他放下门帘后,帐内的人纷纷默然地抬起头,静静地盯着门帘处的动静……